。卻忽然想起來,咦,安青山的女兒還在冷宮拘著呢。
他便想到了元日宴席上三皇子一案,沉吟一番,拍了拍桌子喚馮唐:“去,叫宗正司麻溜地查查,三公主說的紫色珍珠那事兒。”
馮唐的宗正司好似與柳皇后的宗正司不一樣似的。
魏能領著懿旨來到宗正司門口一看,已看見馮唐捧著聖旨在宣讀了。
惹不起,惹不起。
馮唐奉聖旨來複查三皇子夭折一案,三日之內便糾察出許多端倪之處。譬如那淬毒的血封喉於永寧宮並無進目。三皇子出身尊貴未曾有仵作屍檢,卻有太醫院案錄推測了屍僵的時辰。稚子、老人的屍涼與屍僵略有出入。眾人撞破安枕春謀害三皇子的時候,三皇子的屍體已經僵了,可以推得三皇子至少死了半個時辰。
安枕春殺死三皇子不迅速離開,竟呆了半個時辰,這於理不合。
雖然這些說辭,大部分是因為朝廷的風向吹得明顯,有心人已經揣度出了慕北易這一著首輔之棋要落在何處的原因。安家,往後可能得罪不起了。冷宮裡的安庶人,這回若是出不來,怕要逆了許多人的心思。
慕北易望著桌案上宗正司上陳的一本本書目,臉色有些不好看。柳安然立在乾曦宮慕北易書房的一側,有些難以言喻的坐立難安。
馮唐向柳安然上了一盞茶,瞥看著慕北易的神色,道:“皇后娘娘日理後宮諸事,到底是辛苦了。這緝事處的魏能手下與宗正司內構不同,徹查事務的方向不同,有些出入也是尋常。”
這便算寬慰柳安然了。
柳安然淺淺一笑:“馮公公辛苦。”她雖作不經意,心中到底有些忌諱,只一味心思體察慕北易的情緒,不敢輕舉妄動。她淨了手,端起一盞清心靜氣的淡茶,千依百順地奉給慕北易。
慕北易到底是接了,呷來一口,忽道:“小安氏與你很是親近。”
柳安然面色一滯,莞爾應道:“往前是一宮姊妹,自然有往來的。陛下亦是知道的,內宮諸事冗雜,偶爾也想與人說說話兒。”
“嗯。”慕北易便不問了。
自枕春入冷宮,安畫棠的確是失寵了。只是因為她的恩寵來得隱晦又不奪目,故而算不上打眼。慕北易寵幸了安畫棠不過那麼短暫的一會兒。天子的心思,很難揣測,柳安然與他每月都有那麼幾日共寢一床,卻從來把不準天子的命脈。他的喜悅難得,憤怒也不表於形。
她正絞著帕子在想此事如何應對,卻見門外頭進來一個水紅色的身影。
那是容色嬌豔的麗嬪殷桃,進殿宛如一團紅雲裹著香氣而來,臉頰白潤燦爛如同明鑑一般照亮了整個書房。果然是很美。她後頭領著兩個內侍,羈押著一個臉色慘白的宮娥。
“陛下。”櫻桃但凡不看柳安然,只拘著禮,道,“宗正司要找的三皇子的貼身宮娥,嬪妾已經找到了。”她從袖中撿出來一張陳情書,遞給馮唐,“那日晚上,這個宮娥本應該守在三皇子身邊伺候,卻不見人影。她一共受過兩次查詢,卻在案發次日與昨日所陳略有出入,勞請馮唐公公奉給陛下看看。”
慕北易將耷在龍椅上的腿放下來,揣著袖口凝神側目去看了一眼,撐額點了點那陳情書,道:“如此說來,是她擅離職守,致使三皇子面前無人照看?”
那宮娥一聽,是聲淚俱下,泣道:“奴婢那日不過是腹中絞痛,故而離開了不過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櫻桃冷哼一聲,“腹痛如廁也需要半個時辰?案發次日,你說你不過離開了一盞茶時,如今卻說你離開了半個時辰!那是因為你知道,如今太醫院翻起案底已查清時間,你當日的謊話不能再用了!你不過是害怕上頭知曉了你擅離職守如此長的時間,為此不惜滿口胡言!”說著亦是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