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會上枕春親眼看見那樣煉心的場景。
他信賴柳家,每一封軍報都是柳柱國親自差人送回朝堂之上。柳柱國只報軍情,一句也沒有提起安靈均的死。
慕北易的眼神落在殿上空置的,那一方留給皇后的座位,表情極其寒冷,若有所思。
樂京的大雪越來越大,天地都是白的。
大將隕落,星辰黯淡,英靈在天,亦是世間的一次無言的沉默。
慕永鉞在並肩王府的後院飲了些熱活酒,有些歪歪斜斜。他微醺地轉到了一處叫做“蘸澮齋”的庭院,見虛無先生正在廊下撐傘。
“要出去嗎?”慕永鉞問。
虛無先生淡淡地,仰頭望了望雪勢。他信手摘了一片,捏在手中:“我去買些東西。鎮國大將軍隕落,舉國是要致哀的。到時候,勞煩並肩王爺替我送進去罷。”
慕永鉞不以為意,靠著欄杆兜手立著,戲謔道:“那紅豆糯米麻薯,還是什錦果子閣的好吃,揚州味齋的油紙包太花了。”
“多謝提點。”虛無先生點頭。
慕永鉞又道:“一天一夜了。明貴妃親眼在玄武門看見安靈均的靈柩兜鍪,悲駭過度,胎氣大動,如今難產萬分危險。”
“嗯。”虛無先生撐開了漆黑的油紙傘,靜默地望著地上的雪絮。
慕永鉞向前一步,解開腰間的一枚小酒壺,飲了一口,“今日朝廷上柳柱國的回報,是安靈均乃在雁門外戰捷之後被雪崩掩埋殉國。我在雁北的探子,深夜摸屍的時候,在安靈均的腹部摸到了戟口對穿的痕跡。”
“王爺是說,安靈均真正的死因,是被戟捅了個對穿?”虛無先生問。
慕永鉞雙指展開,比了一個尺寸:“如此大刃的長戟,十分罕見,雁北戰場上也就三人能使。安靈均揮得動,你那憨徒弟揮得動,柳柱國揮得動。”
虛無先生垂眸:“好,我知道了。”
“依先生的意思,此事可要給明貴妃知道?”
虛無先生略想了想,輕輕搖頭:“不必。明貴妃敬重她的次兄,視如山海,若知兄長為奸人所害,必定傷心。”略頓,複道,“安將軍生性恣意爽朗,愛國愛民且驍勇善戰,他擔得起天下最尊貴的哀榮。如此,他最好死在戰場之上殉國,當流放百代,也不該死在奸人的戟下。若他泉下有知,讓他來選,他也不忍告訴自己的小妹如此殘酷的真相。”
“那此事,虛無先生準備如何解局?”慕永鉞笑問。
“聞說安將軍靈柩入玄武門時,明貴妃攜貞貴嬪、麗貴儀迎捷。”虛無先生的聲音淡淡的,沒有太多的波瀾,“麗貴儀本是明貴妃身邊的宮女,喚師氏。聞說師氏膽小如鼠,見靈柩便骸得一聲悽叫,昏死在雪地之中。”
“雁北軍護靈的將士傳言,的確有此一說。不過當日明貴妃受困別苑冷宮,亦是這師氏與安靈均暗通訊息,才得以給本王遞帖。師氏與安靈均,早便相識。”慕永鉞說起來,亦是十分感嘆,“明貴妃貌美,安家兩兄弟亦生得如雙璧。安靈均生性恣意爽快,又是驍勇年少,二十六歲的鎮北大將軍啊,千載難逢之將才!他只娶一妻不曾納妾,潔身自好且待人熱忱,誰人的女兒家看了不愛慕的?”
虛無先生頷首:“這樣情愛之事,不能宣之於口,只能作孽藏心。最是憾事。”他揚眉回身,“若不為惡,自然成佛。若要為惡,也可念起入魔。柳家既然有戰意,某便要他滿門性命血流成河,盡數來償。”
“哈哈哈。”慕永鉞朗笑,“先生模樣得好像謫仙,鬼謀素來狠辣得駭人。舉動之間火燒滿城也不過一念之間。今次這一念,要屠他柳家滿門,是為明貴妃?”
虛無先生略是沉默,神光清澈帶著些許自哀。他聲音清澈好似雪化,少頃才道:“某不過是個賣藝的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