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男孩幾乎是一年一個樣,長得越發的修長俊朗,絕美驚人,而她對他的那份好奇和不明白亦是與日俱增,甚至終有一天,她發現自己的的夢裡,關於那一段可稱為悲劇的初戀越來越模糊,而另外一個身影越來越清晰……
她的精神上的問題,也奇蹟般的開始慢慢趨於良好,不在每一日都會發作,而這也給了她更多的清醒的時間,進而給了她更多看著那個男孩的機會。
她看他越發成熟穩重,漸漸生出一種逼人的氣勢,一句一舉動都不復往昔青澀,而是風華無限,魅力非凡。
越來越多的年輕美麗性感的女人來找他,本來安靜的住所,很快便是門庭若市。
她突然煩了,不吭聲不出氣的找了一家條件不錯的養老院住了進去,她覺得自己的精神狀態變好了一些,住在養老院裡,更清靜。
再者,慕尋言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窮小子,她雖然沒有去關注,但也知道這些年他似乎混得不錯,有時候她想想,自己當初是用金錢將他綁在身邊,讓他照顧自己,如今他有能力了,錢不再是問題後,她或許也就不重要了吧。
她不是一個死皮賴臉等著別人跟她說抱歉的人,與其到了那尷尬的一天,讓她不舒服,還不如早點兒離開。
只是,有些事,她找了諸多借口跟自己解釋自己的離開,還是不能欺騙自己:她其實不想讓自己的目光不由自主,不受控制的跟著他。
那感覺,就如同她還是那個風華絕大的冰山美女One時,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要去追尋那個叫做程以諾的男人眼裡的溫柔和光明。
直到那時,她恍惚明悟了什麼,卻又清醒的發現殘酷的事實:他正青春美好,而她已經紅顏遲暮,半隻腳入了棺材。
他們身體的年齡,是橫隔在她和他之間深不可測的鴻溝。
他對她永遠不會生出除了對老師長者的尊敬愛戴之外的其他感情,從一開始,她就沒了可能。
這猶如打翻了一盆涼水,淋了她個透心涼。
她無比沮喪,卻不知她的這個認知起的連鎖反應,遠不止讓她心情不好。
多年前那場悲劇的初戀看似淡去,實際是如同蟄伏的毒蛇,在她最沒防備的時候,突然攻擊得讓她措手不及。
在養老院沒有慕尋言陪伴的第一個晚上,她就陷入了更深的噩夢,以往的一切血腥暴力痛苦,一幕幕比任何時候都還要清晰明白的呈現在她眼前,整整一夜她都在水深火熱中,無聲的掙扎嘶吼,直到熟悉的氣味撲面而來,她猛然睜開眼,看到面色疲倦勞累的慕尋言坐在她的床側,緊緊的抓著她的手,目光沉靜幽黑的看著她。
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想起幾年前,程以諾飲彈自殺,她醉生夢死,愧疚悔恨得生不如死的守在程以諾墓前那幾日。
她想起那個暴雨夜,自己曾經救過一個倔強青澀,明明眼裡黑沉憤怒一片,卻依舊深藏這希望的曙光的少年。
她記起眼前的慕尋言就是當年的那少年。而她也明白,怪不得當年在養老院裡她看到慕尋言的第一眼就選中了他。
想想那時候,她本就已經麻木得六親不認,居然還會有善心救人,現在想來她感嘆那真是一個奇蹟的同時,她也清醒的意識到當初救人後自己是什麼心情。
恐懼。
她沒想到自己救了人後,居然是恐懼。
處在黑暗中的人,渴望光明,卻也害怕光明,前者是因為從來未有得到過,所以想要得到,後者是因為得到過,又慘烈的失去,再也承擔不起失去的痛苦。
而她從來都不曾有資格去追尋光明,因為身不由己,她是黑暗,被她追逐的光明,終將被吞噬,曾經的程以諾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一瞬,她一顆心冷得不能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