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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跳線的花瓣!

白豔妮蹲在灶口添柴時,火光照亮了她膝蓋上的補丁。

那是用林正茂舊中山裝袖管裁的布頭,針腳歪斜得像蚯蚓爬過的痕跡。

鐵鍋裡煮著莧菜糊糊,摻了供銷社過期的玉米碴子,咕嘟聲混著灶膛裡噼啪作響的棉鈴殼。

三姨送來新醃的雪裡蕻時,粗陶罈子還帶著地窖的潮氣。

白豔妮故意當著林正茂的面掀開荷葉封口,酸冽的氣息激得他假牙發澀。

\"您嚐嚐這菜心,\"她用筷子尖挑出截嫩莖,\"比去年加了二錢冰糖。\"

張錦在門檻上磨剪刀,眼睛盯著壇底沉澱的褐色渣滓——那分明是農藥廠處理過的粗鹽。

去年收白菜時,三姨也是這樣捧著醃菜壇,壇身\"安全生產\"的紅漆字被鹽漬啃得斑駁。

\"小錦最饞這口。\"林正茂的金牙陷進菜幫,咀嚼聲像在砂紙上磨鏽釘。

他突然劇烈咳嗽,假牙飛進灶灰裡,白豔妮用火鉗夾起時,金託上還粘著半片抗癌藥膜衣。

白豔妮踮腳夠晾衣繩時,藍布褲腰露出一線紅秋褲。

林正茂的永久腳踏車靠在槐樹下,車鈴鐺映出她隨動作起伏的腰臀曲線。

曬乾的被單散發出硫磺皂味道,混著棉絮裡殘留的滅鼠藥氣息。

\"這被面還是我陪三姨挑的。\"她拽平床單上的牡丹紋,指腹撫過跳線的花瓣,\"供銷社王會計說現在時興的確良。\"

突然襲來的風掀起布料,露出背面暗褐色的經血漬,形狀像張倒置的河北省地圖。

張錦在井臺刮魚鱗,魚鰾在青石板上彈跳著。

他數著晾衣繩上滴落的水珠,去年今日的水漬還留在褲腳,混著海南島帶來的紅土痕跡。

白豔妮的塑膠涼鞋印在泥地上,鞋跟紋路與摩托車發票上的防偽碼莫名相似。

白豔妮靠在供銷社櫃檯數火柴盒,指甲油剝落處沾著磷粉。

林正茂的鍍金鋼筆在賬本上游走,墨跡在\"農藥損耗\"欄洇成團烏雲。

玻璃罐裡的水果硬糖融化粘連,像她昨夜被汗水浸透的枕巾。

\"稱半斤古巴糖。\"她突然敲了敲印有亞非拉地圖的糖罐,\"要帶報紙包的。\"

舊《參考訊息》裹住糖塊時,1967年某篇社論的鉛字印上她掌心,與生命線交疊成十字。

張錦在門簾後數糧票,突然發現兩張同號紙幣。

油汙遮蓋的發行年份處,1978的\"8\"字被改成了\"9\"。

他聽見白豔妮哼起《洪湖水浪打浪》,調子卻拐向鄧麗君的顫音。

鐵鍋破洞那天,白豔妮蹲在門檻上捻麻線。

補鍋匠老孫頭的風箱拉得呼哧響,火星濺到她捲起的褲管,燙穿了去年被農藥腐蝕的破洞。

林正茂的假牙在搪瓷缸裡泡著,折射出熔鉛的銀光。

\"這鍋補過三回了吧?\"老孫頭用鐵勺舀起鉛水,\"比俺家媳婦改嫁次數還多。\"

白豔妮突然把線頭咬斷,嘴角沾著的麻絲像根 premature 白髮。

補丁落成時,鍋底現出北斗七星狀的鉛斑,正是張錦那夜醉酒後撒的農藥瓶位置。

白豔妮在收完的玉米地裡撿漏,布鞋沾滿晨露。

斷稈上的露珠滾進她挽起的袖管,涼意貼著燙傷的舊疤往下爬。

林正茂的咳嗽聲從地頭傳來,他彎腰的姿勢像在給某座無形的墳塋鞠躬。

\"您看這穗子多飽實。\"她突然把玉米棒塞進男人中山裝口袋,\"留著爆米花給三姨。\"

金絲眼鏡蒙上水霧時,他摸到衣袋深處硬化的止咳糖漿,玻璃瓶標籤日期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