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曾說對音律只懂皮毛,但精於鑑賞,本王現撫一曲,還請王妃鑑賞鑑賞,”高演笑道,修長的手指撫過琴絃,一曲完畢,道,“王妃覺得如何,本王不會是對牛彈琴吧?”
玉清不以為意,笑道,“我既是牛,當然聽不懂清角之音,你為何還要對著我彈。敢問,你是什麼?”
高演爽朗一笑,“我也是牛,一頭蠢牛。”
頓時,連枝苑裡笑聲四溢。
棋局對弈時,玉清從不會到會,再到突飛猛進,高演的眼中時有驚喜之色。
興致起時,高演還會置沙盤於院中,與玉清沙場點兵。高演也不管玉清願意不願意,拉著玉清就點兵演練,玉清從一開始的不願意,到漸漸有了興趣,現在已是沉迷其中。
“不戰而屈人之兵。”高演說道,身上散出一種迫人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
“如何能做到?”玉清一瞬不瞬的看著高演。
“自己看。”高演將書籍扔給玉清,“明日我們再來演練。”
晚上,玉清苦讀兵書,孫子兵法、六韜三略等等,她都一一讀完,白日,便與高演沙盤對陣。
“說什麼出其所不趨,趨其所不意。說什麼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又說什麼兵形象水,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學的容易,用起來卻很難,”每次沙盤上,她都是輸。即便她如何耍賴,也贏不了高演,不戰而屈人之兵——她這輩子是做不到了。
“操兵演練,手握三軍,建不世之業,再一匡天下,你心中是不是早已有了天下?”說什麼沙盤點兵,只是打發時間,她不是三歲小孩。
面對玉清的詢問,高演毫不迴避,眼中盡是激賞之色,氣勢逼人,直視天地,他的霸氣顯露無疑。
她知道,他相信她。
高演每次來,每次回,從不在連枝苑裡留宿,即便晚上兩人辨星賞月,無論多遲,高演都會回到自己的院子。
迎藍很奇怪,王爺對王妃如此好,為何每次都回去,“王妃,王爺為何不留宿?”
連逐溪都投來了疑惑的目光,“打算就一直這樣下去?”
玉清也是一片茫然,連迎藍和逐溪都看出來,高演很寵她。他們的確實關係很好,好到他將心中的天地展露於她的面前。他們促膝長談,可是所有的好也只限在促膝而已……
“或許這樣也好,也能相敬如賓,也能舉案齊眉,也能白頭到老。”只是,人生若是如此,到底意難平。
一夜之間,銀裝素裹,積雪壓枝頭,天空放晴,暖陽之下,雪光如琉璃。
玉清披著紫色貂裘,踩著積雪,每行一步,腳下就發出茲茲之聲,披風曳地,濺起碎雪落在貂裘之上,瞬間消失。
前段日子,曹嬤嬤將一件紫色貂裘送來,說是王爺狩獵所得。後來才得知,高演與下屬行獵狩貂,所獲貂兒只夠做這一件貂裘,卻送給了她。
玉清特意去謝他,“紫貂極其難得,謝謝你。”
他溫柔一笑,“北方嚴寒。”
玉清心中頓時暖如三月陽光,有了貂裘,有了他,再寒冷的冬季,也難以入侵到內心的陽光。
立在梨樹之下,手觸白雪,冰涼立侵,卻止於手指。見枝頭末梢,已被積雪壓彎,似要墜落,——這一夜,雪落的真的很急。
迎藍早已將院內院外積雪除去,不時的走到院門口東張西望。
“怎麼還沒來?”迎藍自言自語,似在說給自己聽,更像說給玉清聽,“昨兒也沒來。”
玉清一笑置之,高演又不是天天來,都快正午了,若要來早來了,“別看了,今兒不會來了。”
迎藍望向王妃,見娘娘一襲紫色,眉睫如扇,明眸閃動,身後披著天地銀裝,竟像瓷人一樣,不由的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