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這……”馬掌櫃一臉無奈的看向玉清,又看了一眼王爺,見王爺目光完全落在娘娘身上,隨即笑道,“王妃別說買,就是將店鋪整個搬走,也沒問題。”
玉清抿唇而笑,微微抬眸望了一眼高演,眉角閃過嬌羞。坐在書案前,隨手翻弄著案上賬本,不一會兒,馬掌櫃又抱了一堆賬冊過來。
“王爺請王妃過目。”
見馬掌櫃面無表情,不免惕然,高演為何讓她看賬冊?隨手翻開一頁,帳頁上記載這密密麻麻的數字,看的實在頭暈。餘光之中,感到一道凌厲的目光看著自己,霍地抬眸,正是馬掌櫃。
凌厲的目光瞬間消失,馬掌櫃依舊面無表情。
走出玉器鋪,抬眸,又是斜陽。
路上,玉清一言不發,高演微闔雙目。到了王府,兩人依舊靜默,都沒有下馬車的意思。
“你何必來試探我?”玉清終究忍不住問了出來,“帶我去巡查店鋪,帶我去檢視賬目,這些不正是我爹想知道的麼。我爹若是知道你有這麼多私產,若是知道這些私產中還有朝廷專管的鐵礦和鹽業,我爹會怎麼想!”
“我為何要試探你,洞房之夜,你不是已經做出選擇了麼?”
一句話刺透玉清的心,逐溪看透了她,高演也看透了她。當日一怒之下,拂袖而去,換來今日的相對而談,若沒有當日的一怒拂袖,現在的自己會是什麼境地,只怕與白氏一樣的下場,想到這裡,心中似有一團涼氣堵在胸口。
“我相信你。”高演說完,對玉清微微一笑,牽起玉清的手下了馬車。
這句話如此熟悉,她曾經對逐溪說過。高演不僅看透了她,也認定了她會以他為佳木而棲。
☆、論琴書玉清輸沙盤 落雪深高演犯舊疾
高演依舊常來連枝苑,與玉清一起用膳,與她聊天。偶爾帶她出府,但不再是巡查店鋪,只是去聚福樓用膳,聽袁老兒說書。
和高演在一起,才發現他博文強知,詩文典籍,高演都能說出典故,出自何處,甚至連民間傳說都能一一道來,不由不佩服他,“難怪連太傅張敬一大人都如此推崇你。”
“你呢?”高演微笑的看著玉清。
玉清白了他一眼,捧著山海經,“流沙之東,黑水之西的司彘;西海之內,流沙之西的汜葉;白澤於東海,畢方於章峨山,這些地方到底在哪裡?”
“傳說之地令人神往,”高演嘆道,“玉清,等萬事平定,我們一起去瞧瞧好不好,也不枉此生。”
“好。”
談及歌賦,高演吟的最多的是曹操的短歌行,“一匡天下,不以兵車”,高亢激昂時,揮毫潑墨,提筆書寫。
玉清見過他的字,一手的小篆,寫的遒勁有力,字字如星辰奪目,可是沒想到高演的草書,也是行雲流水,“一戈如百鈞弩,一點如高峰墮石,一牽如百歲枯藤,一放縱如驚蛇入草,字中筋骨,如羲之在世。”
他的小篆,如同他的外表,溫潤斯文,俊逸出塵;而他的草書,卻顯出了他的內在,狂妄孤傲,落拓不羈。
“謝謝誇張,”高演將寫好的字遞給玉清,“送給你,好好練。”
“我的字很差麼?”玉清撅著嘴說道。
“四個字,驚世駭俗。”高演笑道。
玉清瞪了高演一眼,不以為意的接過他的字,只是背地裡以他的字為臨帖,偷偷的練。
高演來時還自帶瑤琴,琴身通體黑色,隱隱泛著幽綠,猶如綠色藤蔓纏繞於古木之上。
“漢時,司馬相如有一張琴,名為綠綺。司馬相如曾用該琴,琴挑文君,一曲鳳求凰,獲得卓文君的青睞,成為千古佳話,只是此琴早已失傳。”雖沒見過綠綺,但確信,高演手中的琴絕不比綠綺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