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得空、也有了多餘的精力可以在作業之餘休息時整理房間,整理出許久不曾碰觸過的記憶——一張相片。
一張畢業照。
是她國中三年留下唯一的一張照片,其餘的都被她處理掉了。至於這唯一一張被留下來的原因,只不過是一時心軟,所以沒有銷燬掉那時的……紀念。
每每看到,只覺得奇怪。那時的她,怎麼可以笑得如此開懷?眉眼彎彎、唇畔似噙花的模樣,是純然發自內心的笑靨。
到底有多久,自己沒有這樣開懷笑過了?
其實,她已許久不曾看過這張照片。
因為……沒什麼可看的!
嗯!沒錯!
不過是一群生命中的過客,根本不用去想。
她撩起桌上突然震動起來的手機,煩躁地隨手把相片扔在桌角一疊參考書的面上,一眼都不想再看了。
“喂?”
忽略了來電顯示,加上一陣突如其來的情緒苦煩,使她喊得全然沒好氣。
“哇咧!這麼衝?心情不好啊?”
頓了一下,桑克啟很無辜的聲音才從話筒那邊傳出來。
聽清楚來電人是誰,語氣軟了少許。“是你啊。什麼事?”
“幹嘛那麼無奈,聽到是我妳很不爽喔?”滿腹哀怨。“而且,沒事不可以打電話給妳喔?”
“我沒說啊……”但的確是這樣想的。她預設。
電話那頭的桑克啟哪會不知道她未盡的話是什麼,很委屈地接下去:“嘴裡是沒說,可心裡面還是這麼想吧?”
“哈,你真聰明。”一點沒有被逮正著的心虛,大咧咧坦誠。
“……我倒寧願自己沒那麼聰明。”嗚嗚,至少不用聽出來自己被反諷了。
“好吧。有什麼事?”苗憶琦再問。
她實在沒什麼心情聽桑克啟廢話——偏他廢話一向比別的人多幾倍,說個話老是拐彎抹角半天不能切入正題,他說得不累她聽得倒是很累,再加上現在她的情緒狀態,她很怕自己會一個不耐煩就衝動給他罵下去咧!
“沒什麼事啊,就打電話過來騷擾一下……”裝可愛的人在隱約嗅到電話另一端低迷詭異的氣氛時,連忙收斂過剩的廢言,緊張招供,“順便想問妳件事啦。”
“嗯。”
因為興趣缺缺,所以響應的聲音顯得格外細微,幾不可聞。
“妳……困了?”聽到她回答的語氣似乎倦累無力,關心道。
“沒有,你講。”
“好吧。”雖然不太相信,但人家都那麼說了還能怎麼辦?可不只好自顧自說自己的了!“嗯……咳咳,”猶豫了片刻,清清嗓才繼續往下講,卻沒察覺到他的聲調有多麼不自然,“是這樣,咳,其實呢,我不是很想……嗯,明天去‘水上世界’的說。”
“嗯。”然後?
“……就是這個。”奇怪,沒記錯的話,一開始她不是也想推拒星期天的聚會嗎?怎麼會沒反應?
“喔。”瞭解了,但是不明所以,“所以?”
她絕對沒聽錯,桑克啟在那頭低低咒了一聲,宛若“真是給我出難題”之類的字眼。
“就……就問妳看妳要不要也不去好了?”他結結巴巴。
怔怔然須臾,苗憶琦回想起她之所以會答應花後邀約的原因,因為花後那天問她說……
“妳是不是怕我跟他接觸久了,他會發現我的好?”
“怕?我為什麼要怕這個?”
“那妳為什麼不敢去?”
“我哪有不敢?”
“那就去啊。不然就證明妳害怕了,妳害怕他最後會屬於我!”
“我……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