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未婚的夫妻,只是活得卻像是不能僭越的好友。
而梁延川,也如同白梓岑預料的那般。自從那天在醫院裡說了那一番話之後,他就徹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裡,無影無蹤,像是完全蒸發在了空氣裡。
週三的那天,是傳說中的黃道吉日。曾兆請了風水師,說是結合曾兆和白梓岑的生辰八字,這個日子最適合領證結婚。於是,在經得白梓岑同意之後,兩人就直接去了遠江市的民政局。
大約是週三的緣故,民政局裡登記結婚的夫妻並不太多。
工作人員的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大約是見證了太多的美好婚姻,才會連一顰一笑都溫暖至極。工作人員遞給白梓岑和曾兆一張紙,待紙上的資訊填滿,確認無誤,那一本嶄新的結婚證就會送到他們的面前。
白梓岑細細地打量著這個地方,有些莫名地出神。
她並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五年多前,她也曾到過這裡和梁延川。
那時候她滿心的欺騙,所以當梁延川滿心歡喜地說要帶她來領證結婚的時候,她也是忐忑不安的。幸好,當時工作人員以一句她未滿二十一週歲駁回了兩人的申請。要不然,白梓岑真怕自己的一時天真,害得梁延川淪落成了一個離婚男士。
想到這裡,她不禁揚了揚嘴角,像是在自嘲。他都結過婚,有過太太和陶陶了,她怎麼還在想以前那些久遠的事。
真是可笑。
午間時段,許多工作人員都回休息室休息了,只剩下寥寥幾個人仍在崗位上負責登記。
白梓岑照著戶口簿一筆一畫地填寫著資訊,只是填到最後簽名的那一欄時,她卻忽然停下了筆。對面,曾兆已經暢快地填完了所有的資訊,只待白梓岑填表完成,遞交上去,完成拍照,就能成為一對受法律保護、不被拆散的夫婦了。
曾兆見白梓岑有些遲疑,也沒多想,只是溫和地問她:「小岑,是不是哪裡不會填?要不要我教你?」
白梓岑朝他彎了彎唇:「不用了兆哥,剛才工作人員都教過我了。我還差一個簽字,簽完就好了。」
「嗯,那我等你。」
曾兆的目光全神貫注在白梓岑的筆尖之上,這道無形的目光,像是一道看不見的壓力,幾乎每一秒都在迫使白梓岑落下筆尖。
宋體加粗的簽名字樣,明明是清晰無比的,但在白梓岑眼前,卻像是塗了墨一般,模糊成一團。她躊躇許久,終於落下筆尖,將白梓岑那三個漢字,不緊不慢地書寫上去。
岑字的最後一筆即將落下的時候,從民政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嘶厲的剎車聲。像是急速翻滾著的車輪,瞬間遇到了阻力,被迫快速停了下來。白梓岑幾乎能想像出,蠻橫的剎車阻力在水泥路面上留下的那一道剎車痕,突兀而深邃。
因著這一聲剎車聲,岑字的最後一筆未能落下。
當白梓岑打算再次將筆尖落在簽名處時,突然有人從背後衝上來,扼住她的手腕,將她手裡的簽字筆硬生生地從她的虎口處奪走
她下意識地回頭,卻見到了她難以想到的人。
梁延川。
他不似平常那般沉著冷靜,反倒是有些狼狽。一頭乾淨利落的短髮,大約是得了風吹,有些無端的凌亂。眼底的烏青正自然地向白梓岑展示著,他應當是一夜未眠。
白梓岑站起來,震驚卻又羞愧地看著他:「你你怎麼來了?」
她面對他的時候,永恆的手足無措,永恆的語句蒼白。大概是因為,連她自己都不太明確,該以什麼樣的面目對著他。
原本計劃好的領證儀式被打斷,饒是曾兆這麼一個性格溫和的男人,也是無法忍受的。他暴躁地拉開椅子,站起來,連帶聲線都是躁怒的:「梁檢,今天是我們倆領證的大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