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皇太后,”皇后輕笑一聲,明眸在深夜之中閃閃發亮,“只是這麼多年了,我知道,凡事兒,還是把握在自己手心,晚上睡的安穩些。”
皇后這話真是肺腑之言,入宮之後戰戰兢兢,上有權勢滔天之皇太后,中有性格百變之皇帝,下還有野心勃勃的諸位嬪妃,更別說外頭的那些太平湖,恭王府這些地方了,一個沒有人扶持的皇后,除了咬牙自我挽救之外,真的沒有什麼別的辦法,想到這裡,皇后倒是有些理解閔妃了,閔妃昔日入宮,和自己的境況相差不遠,處心積慮之外,似乎也並無他法。
皇后微微一嘆,“靜雅要下嫁朝鮮國王世子,過了好日子後,就要啟程返國,我聽皇帝說,日本人又要在朝鮮蠢蠢欲動,若是驚擾了靜雅,這樁婚事的效果就不好了,這些日子先請閔妃入園子,和她多熱絡熱絡,把這個未來的婆婆安撫好了,靜雅在漢城也舒服點。”
雀兒不以為然,閔妃在京師裡頭唯唯諾諾,簡直毫無風度可言,她畢竟是少女心性,覺得看不上眼,“娘娘若是要格格在朝鮮過的舒服點,還不如請皇上下旨,讓朝鮮的袁世凱大人,多多看顧呢。日本那麼多浪人在朝鮮,奴婢倒是覺得危險的很,袁世凱手裡有兵,正經兒才是幫手呢。”
“你呀,倒也沒說錯,可這事兒,無需皇上下旨,”皇后微微一笑,“請阿瑪派管家,把我的手書拿過去,袁世凱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這裡頭,我又可以聯絡上外頭,皇上關心朝鮮,我自然是要代為效勞的。”
諸國前來觀禮萬國大會的特使安排都是皇后在操持的,“藩屬國們不會耽誤,如今除了英國人,還有那個國家的特使沒到?”
“只剩下日本國了。”
“日本人,”皇后微微皺眉,“日本人這些年怎麼感覺老是要注意他們在生事,真真是陰魂不散!外國諸國之中,日本乃是緊鄰,德奧等國遠在天邊都到了,他們還擺什麼架子裝貴客嗎?”
皇后實在是覺得煩心不已,“這些年,就聽著日本人的事兒,本宮的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日本人號稱收聚唐宋兩朝精華,乃是海外小中華,怎麼這麼點禮數都不知道?兩國紛爭,可既然是答應來的事兒,怎麼這會子還不到呢?”
日本人的確無禮了些,諸國皆在,英國人擺譜,那是他別有所圖,加上是天下第一強國,自然架子要比別人大一些,中國想要在西海佈局,在印度洋航道上,的確是有求於英國人,有求於人,自然就是受制於人,可日本人是什麼東西,還要預備著三催四請嗎?
“不用你說,”皇后慢慢說道,“日本人的口氣一定是難聽的緊,”她揉了揉太陽穴,“野蠻之人,少了禮數,又是近鄰,實在是頭疼。”
她不由得湧出了許多疲倦的感覺,是啊,歷朝歷代的皇后,像自己這樣內外事務都要思考周全出謀劃策的,委實是在少數,現如今世界的大勢,並不是和以往一般,只要看著內政就是,如今,只怕外務內政一起互相作用影響的居多,自己要思考,要學習的東西,那就越發的多了。
“回主子娘娘的話兒,這會子日本人倒是乖巧極了,”邢彩福顯然也不僅僅是內廷之中的一個簡簡單單的總管太監,知道的事情極多,他仔仔細細的稟告,“日本外務省已經告訴咱們的總理衙門,言明預備出使的北白川宮能久親王因為身體欠佳,故此在橫須賀港休息了一段時間,歸國述職的小村大使正在陪伴親王一起,等到身子稍微好些了,就可以馬上啟程前往中國。”
“哦?”皇后點頭,“是這麼一回事兒啊。”
“其實內裡絕非如此,若是來使身子不佳,日本人不會如此謙卑,他們這時候突然放軟了身子,其實是另有所圖,”邢彩福稟告說道,“日本人的另外一艘軍艦,神奈川號,已經到橫須賀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