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之中發生的事情,她沒有哭泣,只是沉默,“我之前問小安子,問他,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定數,他說有,我卻是說沒有,”這一會子已經到了勤政殿,地上的血跡還沒洗去,她就一步步得踩著地上斑駁的血跡,走過了勤政殿的中庭,走過了勤政殿的正殿,走進了安茜被當做自己停靈在此處的偏殿,她掀開了安茜臉上的手帕,仔細的端詳著這個跟著自己二十多年的宮女,安茜穿著大紅色的吉服,頭戴朝冠,臉色慘白,神色安詳,並不是被殺死,而似乎只是在熟睡之中,或許自己輕輕呼喊,她就會醒來,慈禧紅了眼圈,卻強忍住不哭,“我從來都是相信自己,從不信什麼命運,可經歷了這麼多事兒,我才發現,或許,”她把手帕放了回去,“可能是有命數所定的。”
小朱子跪在地上伏著不肯起來,他早就哭成了淚人,“師傅一直喜歡著安茜姑姑,如今能和安茜姑姑一起為娘娘犧牲,想必走的也是安樂的。”
“田字房多少人死在了賊人們的手裡,”小夏子抹著淚,咬著牙說道,“娘娘不可以放過他們!”
“還有那些守園子的侍衛們,”太后淡然開口,她仰著臉,忍住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他們絕對不會白死,他們的仇我一定回報,他們都是為了我而死的,血絕不會白流,我已經回宮,病也好了,是該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了,給我換衣服,”慈禧太后吩咐小夏子和小朱子,“敲鐘叫起,然後我要換身衣服,出去見他們!”
才過了一日一夜,似乎就已經是過了一年那麼久,原本今日就要召見在京的所有眾臣,根本就不用再行通知,恭親王復又站在了班首,接受著若有似無的敵意和畏意和敬意,勤政殿前還是血腥味嗆人,不少人也不知為何,臉色蒼白哆哆嗦嗦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母后皇太后駕到!”梁如意又出現了,揮動著拂塵站在丹陛之前喝道,“群臣進殿!”(未完待續。)
四十四、前度劉郎(三)
慈禧太后穿著明黃色的四團龍繪山海紋吉服,頭戴點翠頭面,踩著花盆底,發出篤篤篤的聲音,慢慢的就著小夏子的手,慢慢的從後殿轉了出來,兩排護衛從兩側奔出,一直走到了勤政殿外,背對著大殿拱衛戒備。勤政殿一切如舊,和昨日不同的,只是坐在上面的人不一樣了,太后的臉色蒼白,但是精神頭極好,利劍一般的眼神掃視在地上的眾臣,大家雖然沒有抬頭,但是都感受到了太后那銳利的眼神,紛紛甩著馬蹄袖子跪下請安。
一時間養心殿鬧哄哄的,但是無人聒噪,就連咳嗽聲一聲也未聞到,一片寂靜,太后慢慢的坐了下來,摸了摸面前御案垂下來的明黃色的布幔,一如前幾日,可這不過兩日,必然是有什麼不一樣的東西出現了。
“前日的事兒,大家都知道了?”慈禧太后也不叫起來,讓大傢伙都在下面跪著,她也不看眾人,只是側著身子,斜斜的望著東暖閣上面的匾額,那裡寫著雍正皇帝的御筆“制怒”兩個字,殿內鴉雀無聲,“恩?”慈禧太后微微皺眉,“怎麼不說話?”她厲聲喝道,“都啞巴了!”
她驟然發怒,高亢的聲音直接衝擊到了每個人,每個人都俯下了身子。不敢直視慈禧皇太后。
這時候只有恭親王才能回話,論在這裡頭的身份,只有他最不尷尬,最有權利說話,恭親王不緊不慢的鞠躬,“前一日夜間,有賊人趁著夜色偷入圓明園,意圖對母后皇太后有所不軌,又殘害皇嗣,矯詔稱太后駕崩,企圖謀朝篡位,幸得太后受祖宗福德庇佑,才能倖免,之後更是發下密詔,號令勤王,賊首已經生擒,逆賊用心險惡,臣等也失之防範,臣等請太后降罪,懲治我等失察之罪。”
“請母后太后降罪。”眾臣連忙俯下身子,山呼太后降罪。
“這第一個自然是祖宗保佑,可第二個,還是靠著各位忠臣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