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素來打壓胡雪巖,我之前不知道,不過就算知道了,也不會來怪罪你,他不是純粹的商人,有了攀附之心,自然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左宗棠和你相繼主政浙閩,政見不同,鬥爭一番也是尋常,胡雪巖干涉稅收府庫轉運,又去南洋水師幫襯,本來就是太過煊赫,做人又不低調,素喜張揚,只怕喜歡他的人不多,尋常時候,讓他受一受教訓也是好的,只是現在,”慈禧太后搖搖頭,“蠶絲出口定價權的重要性,你素來是精通洋務的,不會不知道這個的重要性,胡雪巖的票號倒了,算不得什麼,只是這蠶絲的價格如果今後被洋人控制,東南這裡的銀錢進出,那就不是咱們中國說了算了。”
“微臣死罪,胡雪巖之過,歸根結底還是在於他的手伸得太長了,”李鴻章跪在地上沉聲說道,“用銀錢來干擾地方經濟,囤積茶葉蠶絲的價格,意圖用此來號令國內外,如果胡雪巖的計謀成了,他不僅是真正的東南蠶神,更是我大清的蠶神,怕是全球的蠶神也是當得的,到了那個時候,不僅是洋人要聽命,東南經濟這裡,朝廷更是要聽命於他。微臣的意思,原本是把胡雪巖的蠶絲生意接過來,日後無論如何,這事兒應該由朝廷來主導才是。”
“你說的原本不錯,如果按照你的意思,倒也可以,只是你的心裡還是存了門戶之見,先要打到胡雪巖,看左宗棠窘迫,再趁著上海灘悽悽慘慘的時候收拾殘局,且不說到時候你這個計策能不能成行,就說對法國作戰的事兒,就會大有妨礙!”慈禧太后嚴厲的說道,“蠶絲一倒,法國人收割東南財經,比越南那裡戰敗只怕更要慘,越南是藩屬國,丟了不打緊,可上海灘這裡如果丟了,將來必然是要花上千百倍的力氣才能拿得回來!”
李鴻章默默聽著,慈禧太后繼續說道,呵斥聲猶如狂風暴雨,“打狗還要看主人面,何況胡雪巖乃是左宗棠的心腹之人,他如果在上海出了事,左宗棠如何在前線能夠安心指揮作戰?你真真是糊塗之極!”
“微臣死罪,請太后恕罪。”慈禧太后說到這樣重的話上,李鴻章不得不懼怕了起來,凡為官者,不怕上司呵斥你當差不謹慎,不圓滿,最怕的就是上司罵你糊塗,“你的罪過不小,不過現在暫時不處置你,如果外頭人知道,這浙閩李總督,居然和法國人勾結起來,要打倒愛國商人胡雪巖,為洋人們謀福利,你覺得,你的名聲會不會臭大街?不過,我是不會這麼做的,你說到底,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慈禧太后冷哼一聲,“顧及你的面子,自然也要顧及我的識人之明,起來吧,李大人。”
李鴻章心裡放下了一大塊石頭,微微吐了一口氣,磕頭謝恩站了起來,垂首聽著慈禧太后說話,“胡雪巖再有什麼不是,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處置,我就說這麼一句,你聽著就好,何況,運著蠶絲的銀河丸號沉沒的訊息,你聽說了吧。”
“剛才在外頭已經聽說了,是被北洋水師擊沉的,日本駐上海領事方才在外頭組織了一撥人想要抗議,已經被微臣驅散了。”
“市面上蠶絲價格已經迴轉了,接下去我就要保胡雪巖的銀號,你預備著怎麼辦啊?”
“浙閩上海府庫之銀先存入阜康銀號,”李鴻章快速的說道,“輪船招商局等的銀錢往來也都放在阜康銀號週轉。”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說的,李鴻章也只好是迅速的改變思路,只要這幾聲官府有支撐,阜康銀號就絕不會有擠兌倒閉的風潮。
“這倒也罷了,我剛才已經下旨,將內務府帶來的一千萬兩銀元,先借給胡雪巖的銀號使用,他的銀號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