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聽過最多的話。
他第一次認真回應白榛的這句話,說:“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地面崩裂的面積越來越大,少有的幾處也被火舌吞沒,要不了多久,這裡也會徹底湮滅。
巫祭屈膝跪坐在白榛身邊 ,看著他的臉,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荒謬感,就好像終日打鷹,卻突有一日反被鷹啄了眼睛。
“蠢貨。”他面無表情的低聲罵道。
白榛的瞳仁已經開始渙散,氣息也越來越弱,眼看將要進入死亡的節點,這大概也是他突然安靜下來的原因。
巫祭:“你要是真像你說的那樣,什麼都知道的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愚蠢的去找死了。”
“如果我說,你殺死我,就可以繼承我的一切,包括我的樣貌、能力、乃至記憶。那些你曾經羨慕仰望渴望擁有的,都會成為你唾手可得的東西,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擁有這麼天真愚蠢的想法,願意心甘情願的去死嗎?”
聞言,白榛已經有些渙散的瞳孔驟然緊縮。
“又或者,你問問自己的內心,難道真的甘心這麼籍籍無名,一無所有的死去麼?”
“殺死我,取代我,成為我。”
“你可以以我的身份重新開始,擁有你想要的一切,永遠不必再擔心被拋棄,遺忘。”
巫祭抽出扎進他心臟裡的那把匕首,攥著匕首抵在自己的心口處。鋒利刀尖輕易劃破衣物刺入血肉,他重新牽起白榛的手,將匕首柄遞在他攤開的掌心中,助他握緊,合攏。
溫熱粘稠的血液順著匕首溶匯交融,巫祭的聲音很輕,幾近蠱惑的問:“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
這是他想要的嗎?
好像是的。
白榛迷茫的想。
原來我也沒有那麼心甘情願呀。
到了現在 ,居然也還是會有一些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樣死掉。
不甘心……
“不甘心就對了,記住這種不甘心的感覺。”
“記住你想要取代我。”
“你就是我。”
“好了,睡吧。”
沉重的眼皮不受控制的闔上,視線殘留的最後,是一抹豔紅如血的袍角,和耳邊一句極其陌生的“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