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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插進心臟的那一刻,世界像被突然打碎平靜了的鏡面,天空和地面崩裂,割裂成一塊又一塊大小不一的小島,猶如破碎的鏡片,瞬息間分裂成千百塊,四散飛濺。
亂石飛散,狂風和烈火卷著平地灼燒,天空碎成星斑一點點隱入黑暗。
像魔術,像幻影,像萬花筒的鏡片裡拼湊出的炫彩迷亂。
是這個世界在崩塌。
“如果我們之間只能活一個,那我希望,能夠活下去的人是你,你活著,會比我有價值。”
貫穿心臟的傷口沒有癒合,血液源源不斷的湧出,將衣襟打溼一片猩紅。
“對不起,我從始至終都只是一個膽小鬼,我害怕又畏懼活著的未來。沒有辦法活得像你那麼光彩,可我覺得,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遇見你。”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的存在,就是於我而言最大的價值……”
巫祭眸中愕然一閃而過,顯然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預料。
幾乎是瞬間,他就明白了那個在他手下拼著瀕死狀態扭曲時空逃走的執行員都做了什麼。
那張一貫沒什麼情緒起伏的臉上第一次顯現出鮮明的憤怒,額上青筋直跳,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字打斷他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白榛輕輕道:“我知道。”
“你知道?”巫祭重複了一遍,語氣難掩諷刺:“你能知道些什麼?”
他怒極反笑,閉了閉眼,幾個呼吸間已經重新調整好了狀態,神色恢復如常,仿若方才那一瞬乍現的暴怒從未存在。
心臟刺痛和源源不斷的失血不足以再支撐白榛站立,他跪倒在地,在崩裂的塵土前仍舊固執,帶著喘息的聲音提高了些:“我知道的。”
巫祭垂眼看他。
那目光甚至是帶著些憐憫的、可悲的,聲音放得極輕,宛如隱入喧囂間無人可聞的嘆息:“你不知道。”
風聲呼嘯入耳,遠處燃燒的密林火勢漸大,將半邊天映的火紅,飛鳥四散著逃竄,卻轉瞬間被吞噬在不可抵擋的滔天火光中,變成彌散的灰燼,卷著滾滾濃煙直衝天際。
晚霞樣熾熱的紅光倒映在巫祭漆黑的瞳仁中,他平靜述說:
“你什麼都不知道。”
白榛仍舊倔強的反駁,失血過多使他的臉色愈發慘白,趨近灰敗的唇一張一合的翕動:“我知道的——這件事,在這個世上,只有我可以為你做到。我不是沒有用,只會拖累你的存在。”
“所以你看,我不像那些人說的那麼沒用。”
——至少我還能用自己的死亡來換你活下去的權利。
不知想到了什麼,白榛的語氣裡帶上了祈求的哭腔:“不要忘記我好嗎?巫祭,求你,不要忘記我……”
他似乎真的怕極了,掙扎著竭力拉扯住了巫祭的一片衣角。
“不要忘記我的存在。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希望你永遠記得我,求求你,別忘記我。”
“不——”巫祭用力掰開他染血的手指,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死了,我不會記得你,只會在漫長的時光裡把你徹底忘記。”
他的聲音冰冷而清晰的傳入白榛耳中。
“我不會記得一個於我而言已經產生不了任何價值的人或東西。”
青年漂亮的眸中逐漸氤氳起一層朦朧水霧,動人哀傷,他喃喃:“真的,不會再記得我嗎?”
淚水從他眼中滑落,隨即艱難的勾起唇角,笑意蒼白,帶著破罐子破摔的絕決:“那也很好,都忘了吧。”
“忘了這裡發生的一切,忘了……我,永遠不要再記起。”
“對不起。”
對不起。
這似乎是巫祭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