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見方偉的神色有異,心裡跟著一緊:“是啊,怎麼了?”
方偉思索半晌,搖了搖頭:“沒事,興許是我想多了。”伸手將被子蓋在方氏身上,他也不脫衣服,合身躺在床上,方氏湊近了方偉,方偉伸手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拍打著:“睡吧。”
輕柔而有節奏的輕撫讓本已累極的方氏很快進入了夢鄉,方偉在漆黑的夜中睜著雙眼,一會想到與李徵的交易,一會又想到柴房中的穀雨和唐海秋,思來想去竟沒有絲毫睏意。
柴房中谷雨輾轉反側,同樣無法入眠,唐海秋氣得啐道:“你他孃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穀雨充耳不聞,抱著肩膀將身體扭到一邊,這兩天發生的種種也同樣在他的腦海中打轉,自從唐海秋王府採花案發,他便如一枚陀螺般忙個不停。有時他也會試圖說服自己,該停下了,似乎已經越界了。但他過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心底始終有個聲音催促他不斷地往前往前,不知不覺中已經做出了無數個選擇,這些選擇讓他在今晚憋屈地借宿在一間簡陋的柴房中,與一名十惡不赦的採花賊相依為命,並且要抵抗來自全天下最臭名昭著的錦衣衛的追殺。
這是他當初成為捕快時想要的嗎?
穀雨越想越是煩躁,騰地翻身坐起,他的背影在漆黑的柴房中勉強能看到大概的輪廓,唐海秋怒視著他的背影氣急敗壞地道:“谷捕頭,明日我們還有好多事要做,求求你快些睡下吧。”
穀雨還是不應聲,對於唐海秋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憎惡,唐海秋想了想,雙手交叉枕在腦後:“橫豎睡不著,咱們聊兩句?”半晌沒有得到回應,他自顧自地說起來:“你們都喚我做唐海秋,但是卻都不知道這唐海秋可不是我的真名。”
穀雨猛地一驚,下意識地回過頭,唐海秋見一句話逗引得穀雨反應如此強烈,得意地笑了笑:“唐海秋不過是我混江湖的名號,拿來混淆視聽的,真實名姓卻不能告知於你。”
穀雨回過身:“你是江浙一帶的人?”
唐海秋“哦?”了一聲,對他的判斷有些意外:“你怎得知道?”
“我有個鄰居,就是來自海寧,說話的口音和你有些相像。”
唐海秋恍然道:“離得倒是不遠,難怪被你聽出了。”說罷話鋒一轉:“不知你那位鄰居是男是女,容貌如何?”
穀雨厭惡地皺緊了眉頭:“傳說你家境優渥,為何不老老實實做你的富家翁,非要做這種傷天害理的勾當?”
唐海秋卻沒有立即答話,穀雨也不著急催問,半晌唐海秋才道:“若我真報定這個想法,早些年便死了。”
“哦?”這個回答出乎穀雨的意料。
唐海秋道:“我那家族確實家大業大,生意交通南北。只是我那父親風流成性,娶了五房小妾,我娘便是其中之一。後來正妻亡故,她沒有留下子嗣。我那父親便言道,妾室中誰先誕下男娃,便將其扶為正妻。很幸運,這話說出口不到半年的時間,我娘便懷孕了,我便是第一個誕生的男娃。”
穀雨靜靜地聽著,唐海秋的回憶不帶任何情緒:“自我出生之時,便享受著錦衣玉食的生活,父親對我百般疼愛有加。老子在家中向來說一不二,學堂去了兩天便學不下去,話本聽多了便想要當遊俠,父親也不著惱,延請各地名師教授武藝,我這一身的好本事便是那時打下的底子。本來我也以為可以這樣閒散的過一輩子,但是老天卻給我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他期待著穀雨追問下去,但穀雨還是木知覺也地坐著,真是個優秀的傾聽者,唐海秋只好自己說將下去:“父親年歲大了,身後事便成了大家心中怪懷的東西,那四個姨娘因為落後於我娘,始終是個妾室的身份,眼看偌大的家產便要落在我娘倆手中,心中自是惱恨。當年我娘懷孕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