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東區朝西北方向走,穿過香樟大道,來到學校的小湖——雀湖。雀湖的名字來源於湖周邊樹林裡有很多鳥雀,猶以麻雀為多,每天唧唧喳喳鬧個不停。
在最瘋狂“除四害”年代,山南大學的雀湖受到過極大摧殘,麻雀被一掃而空。山南這一帶平均降水量都在1000毫米以上,幾十畝的水塘很尋常,失去了成群麻雀的雀湖就變成一個毫無特點的普通水塘。經過三十年休養,麻雀才重新聚集到雀湖,並發展壯大,成為許多山大畢業生回憶中重要的內容。
走入環湖小道,受到驚嚇的麻雀在林間飛騰。王橋是三線廠的山間長大的野孩子,小時候用彈弓打下來不少麻雀,原以為並不會稀奇麻雀。此時在省城裡見到如此數量的麻雀,感到一種見到家鄉人的親切感。
在湖邊最僻靜的角落,陳秀雅正在悄悄抹眼淚。她是山南人,到山南大學讀書算不上離鄉背井。來到學校這幾天,她陷入陌生人的海洋之中,聽到來自四方八面的方言,完全沒有居住在家鄉的感覺,加上思念父親,讓她心生憂愁。聽到麻雀突然撲騰飛起的聲音,陳秀雅透過樹葉,瞧見沿著湖邊走過來的王橋。她下意識縮了縮身體,儘量讓自己躲在樹叢之中。
王橋沒有注意到躲在樹叢裡的人,保持著溜達節奏走過陳秀雅獨坐的樹林。
陳秀雅暗自鬆了一口氣。每當在班上見到王橋,她總會產生一種怪異的感覺:“王橋和自己不是一個年代,而是和父親的同輩人;她應該稱呼王橋為叔叔。”她沒有向任何人講起與王橋的關係,將怪異之情緊鎖於心底。
王橋很難得地享受到寧靜。從看守所出來以後,他的性格發生微妙變化,每天都喜歡有個人獨處的時間,安安靜靜獨處之時,思維變得格外清晰,心氣亦就沉了下來。
(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九章逃竄
湖水清澈,單薄到透明的小魚在其間遊動。淺水處還有螃蟹躲在石頭縫隙,鬼頭鬼腦地聽著四周動靜,稍有聲響便鑽入泥中。
“堅持就是勝利,教官雖然是廁所裡打架——往死裡整,但是畢竟只有十來天,要忍住。”在湖邊幾株茂盛高大的鴨腳木背面傳來了趙波特有的四川話以及層出不窮的歇後語。
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聲音,“你看我遭曬好黑,擦了這麼多防曬霜都不管用。”。
“黑點有啥子嘛,黑是黑有水色。”
“滾開,你這人一點都沒有同情心。”
“我不會滾,麻煩你做個示範。“
“哼,我走了。“
王橋知道這兩人是誰,暗自發笑。他沿著湖堤悄悄走過高大密集的鴨腳木,透過鴨腳木樹葉空隙,他見到趙波手裡拿著些小石塊,說話之時,不停地朝湖邊扔石頭,製造了一圈圈漣漪。蘇麗手裡拿著一根柳枝,在空中搖來搖去。
他沒有驚動這兩人,輕手輕腳離開了。
七點,王橋準時回到寢室。康紅恰在寢室作“整理內務”示範指導,大家圍在其身邊聽講解看示範,然後分頭練習。
在山南第三看守所209室,牢頭包勝是一個奇人,他從來沒有當過官,卻成功冒充中央領導騙倒一大群官員。在號裡,他特別講究整潔和秩序,天天折騰著整理內務和坐板。王橋在號裡住了一百天,折豆腐乾的水平在209號裡排第一。他仔細看過康紅的示範,結合以前看守所學到的手法,很快就了折出有形有款的豆腐乾。
康紅停在王橋床前,道:“這位同學有基本功,稍加改進,便能達到部隊要求。”王橋對教官沒有任何崇拜之情,但是有足夠尊重,用靜州話道:“謝謝教官。”康紅注意到他的口音,道:“你是哪個地方的?我是靜州的,家在世安機械廠那一塊。”
王橋習慣性地取出香菸,遞了一枝過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