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子裡便閃過好幾個念頭:“莫非當年蕭閒偷入五行臺,為的就是要救顧蒼城?那他救到了沒有?不對,如果他成功將人救了出去,他就不會在後來對我提那樣的要求了……而如果顧蒼城便是五行臺中的蒼城,顧硯的年紀又為何會這樣小?五行臺十年開啟一次……”
一時間便有種種矛盾湧入她腦海,叫她怎麼思索都覺得萬般不合理。
葉青籬搖搖頭,端著酒杯的手頓在半途。
“你不需要知道。”蕭閒注視著她,輕輕一笑,“五行臺之事,你若是不願意做,最好便忘掉。”
言下之意就是,五行臺的秘密,不是葉青籬能探問的。
葉青籬也便跟著笑了笑:“蕭兄,我一直很奇怪,顧硯的身份彷彿十分尷尬,而你又說顧蒼城是魔……正常情況下,顧硯就算不被我門中高層抹殺,只怕也不可能拜入懷遠真人座下,還做崑崙弟子吧?”
她問話時表情很淡,其實心裡卻很有幾分緊張。
這個疑問早在她腦中盤桓了很久,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探知真相。
而不同於當年初見顧硯時兩人的毫不相干,到如今,葉青籬早將顧硯看作了親弟弟一般,自然會十分關注他的身世來歷。
畢竟這個問題不僅關係到顧硯的過去,更影響到門中高層對他的態度,可以說是與他的性命前途息息相關。
“顧硯的真身為何你可知曉?”蕭閒卻又反問了一句。
“真身?”葉青籬心頭一跳,“顧硯不是人類?”
她腦中的弦立刻繃緊,暗地裡提起一口氣,其實早在許久前她就對此有過猜測,只是不敢肯定而已,真相在這一刻臨近,突兀卻又彷彿理所當然。
又聽蕭閒笑道:“顧蒼城是魔,顧硯的母親卻是妖。”
“什麼妖?”葉青籬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酒液淡淡在她口腔中擴散,這次的味道卻有些酥熱,她微感詫異,垂眸看了眼杯中近乎無se的酒液。
“百澄釀每飲一口,味道皆不相同。”蕭閒狹長的鳳目微微一眯,“心清時如冰漿,你心亂時,它自然就亂了。”然後他伸出手指,輕輕按在葉青籬的酒杯邊沿,“顧硯的母親是妖,是什麼妖,我卻不能說,其實不是我不能說,最重要的是,你不能聽。”
葉青籬怔了怔,目光落到蕭閒的手指上。
只見那一根食指指尖微削,肌理膚質猶如絲綢細膩,指甲清透幾似玉石豐潤。
那指尖移動,劃過杯沿,又在即將觸到葉青籬手掌邊緣時,輕輕收了回去。
“那個小傢伙輕易不會死,你不需要擔心他。”蕭閒指扣圓桌,清脆的篤篤聲隨著他話語響起,“他的真身秉承了南明離火之精華,至少在離火精華未被抽取完全之前,他不會有事。”
“那如果抽取完了……”葉青籬皺眉道,“他是不是就會被視同妖魔,然後被門派清洗?”
蕭閒輕嗤:“那是你們崑崙的事情,我又如何知道?”
葉青籬頓時沉默不語,她又抿了一口酒,這次的酒液劃過她舌尖,卻如珠玉敲打,凌亂滾過,刺得她喉嚨微疼。
“蕭兄,我想了很久。”葉青籬言辭斟酌,“我不過是崑崙門下小小一個低輩弟子,你卻是修為至少在歸元期以上的魔門高人,青籬不才,雖然並不妄自菲薄,卻也知道,自己實在沒有什麼能夠令你對我三番兩次花費口舌的價值。”
說著話,她認真望向蕭閒,用眼神等待他的反應。
蕭閒但笑不語,彷彿是在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葉青籬便又道:“當年不說,現在你一再提到什麼是魔,又說我離那個境界只差臨門一腳……”她頓了下,心裡覺得荒唐好笑,這一番話說的,好像那成魔還真是什麼令人**的好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