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狠的一次,在急診室門口扇了遲拓一耳光,因為那一次遲拓睡著了,張柔就找了雙襪子系成長條把自己掛在了衛生間裡,發現得晚,差點沒救回來。
其實沒有誰對誰錯。
那時候,遲拓舅舅的魚丸麵店生意並沒有因為多了張柔和遲拓做幫手變好,反而因為被人投訴衛生問題關掉了兩家地段最好面積最大的,收入驟減了二分之一。
大家心情都不好,壓力都很大。
大家關係都很緊張,遲拓舅舅罵完遲拓,冷靜下來了就會和遲拓道歉。
似乎只要有久病的家人,這種過程總是不可避免,只是遲拓的舅舅有責怪的人,遲拓沒有,他只有自己。
他因為照顧母親出勤率不夠差點被取消簽證,又因為英語發音問題被人排擠,他在這裡舉目無親,完全沒有發洩壓力的出口。
所以一直壓抑的遲拓,在來新加坡第二年年底暴發了。
起因是因為校園霸凌,遲拓這種沉默的個子挺高樣子出挑卻沒有朋友的異鄉人,出勤率不足,在學校裡不起眼,是很好的霸凌目標,他們會藏起遲拓的食堂卡,會用冰水潑他,會把刀片塞在他包裡,一拿就是一手血。
考上法學院的學生,也並非個個精英,也有人類渣滓。
遲拓最開始是躲,家裡已經那麼多事,他一點都不想節外生枝。
直到有人在遲拓低頭看手機的時候,藉口遲拓低頭不看路撞到他,把他手裡的手機砸了,砸得很徹底,直接丟到學校廣場的噴水池裡,還進去踩了幾腳。
遲拓並沒有閒錢再買一個新手機。
沒有手機,他媽媽出事就聯絡不上他。
沒有手機,他就聯絡不上安久久。
所以遲拓爆發了。
他本來就是會打架的,尋常二四個成年男人一起上在他手裡都討不到好。
而且他在盛怒中也沒有失去理智,他彎腰撿起了手機,把砸他手機的人和攔著一起起鬨的人默默記在心裡。
他潛意識裡,把這次反擊當成了一次長久壓抑後的發洩。
所以當他在暗巷裡把那四個人打得爬也爬不起來的時候,他心底很痛快,拳頭砸在人體上回饋回來的痛感,讓他心底產
生了近似悲涼的解脫。
那次,遲拓沒有被退學沒有被遣返回國,真的純粹就是他找了個徹底的監控死角,以及藝高人膽大——他始終沒有讓那些人看到他的長相。
那四個人在前一天犯了其他的事根本不敢報警,砸遲拓手機只是他們日常欺負人裡面的一個微小插曲,誰都沒想到這個異鄉人的拳頭會那麼硬。
他們在醫院待了一個月,只記得打他們的人個子很高,以為自己得罪了真正的地頭蛇,瑟瑟發抖。
遲拓甚至還去醫院看過他們。隔著住院病房的玻璃門,看著那四個鼻青臉腫鬼哭狼嚎的混混。
他有點回不去了,從來不花錢買東西的他買了個沙包回家,可是也找不到那種毆打在人體上的快感。
他知道自己出了問題,他心裡有一些無法宣洩的情緒,因為這次暴力事件上了癮,但是他理智尚在,所以最後,他選擇了自殘。
非常隱秘的自殘,用塑膠袋綁住自己讓自己窒息,暈過去以後手上力道變小就可以恢復呼吸,吃下去以後催吐,食道因為胃液返流後的灼燒感讓他覺得痛快。
他外表看不出一絲異樣。
只除了急速瘦下去的身體,和逐漸變差的成績。
他也試過求救,他省吃儉用買了七月份回國的機票,想見安久久一面,但是安久久七月份沒有時間。
遲拓安靜的退掉了機票。
再後來,遲拓因為精神恍惚一時失察,張柔又一次自殺差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