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權,不讓您再過目帳本,就是為了瞞住您。”
“虎爺昏迷了半個多月,才一醒來,就要來看您。”
“偏偏,您落腳在赤陽城。這兒氣候炎熱,最不適合養傷,但虎爺卻不肯離開,非要留在這裡,怕您有些許閃失。”
燭火之下,畫眉面無表情的站著,一滴淚卻悄悄滑落。
“這些日子,虎爺雖沒現身,卻總是掛心著您,日日都問著您的事。他才剛能離開病榻,就堅持非得出門,即使只能遠遠的,瞧見您一眼,連話也不能說上一句,他也心甘情願。”
管事擦了擦淚,表情哀慟。
“夫人,我並不是在為虎爺說話,只是,我想,您應該要知道這些。”他注視著畫眉,臉上的淚痕,擦也擦不幹。“夏侯府裡兩百二十幾人的命,都是虎爺用半條命跟大半資產換來的。如果他不這麼做,保不住大夥兒,也保不住夫人,更保不住您肚子裡的孩子。”
老人哭著、說著,嗓子都沙啞了,卻仍非說不可。
“夫人,虎爺是不得已的。”他說道。
燭火搖曳,畫眉握緊了雙手,緊咬著唇瓣。
燭淚無聲滾落,如她的淚。
畫眉。
她記得夏侯寅的低語。
我是不得已的。
第十一章
第二天清晨,風家的轎子照舊在門外等著。
畫眉卻一反常態,沒搭上轎子,而是視而不見的走過,徑自走往餐館,任由轎伕扛著轎子,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走過了好幾條街,直來到五羊大街上,瞧著她走入餐館後,轎伕們才終於放棄,扛著轎子迴風家去了。
店裡的廚師跟夥計們,首次見到她這麼早就進了餐館,表情都有些詫異,但察覺到她黯然的神情,他們雖然好奇,卻也全都閉緊了嘴,不敢多問。
憔悴的畫眉,在工作上仍是一絲不苟。
她在店裡店外,仔細巡視了一遍,確定準備妥當後,就吩咐著夥計們開門,準備待客。
才開門沒多久,客人就陸續進門,沒一會兒工夫,店內的桌子已經坐滿了八成。夥計們極有精神的吆喝著,勤快的招呼、點菜,從廚房裡頭,端出一道道新鮮熱燙的飯菜。
看著自己一手經營,才短短數月,就已稍具規模、極受歡迎的餐館,畫眉卻仍是愁眉不展。
昨日,得知那個處處助她的神秘富豪,其實就是那個曾休了她的男人。她氣惱的走回家時,是真的考慮過,要關掉餐館,轉手給別人,然後一走了之。
只是,卻有太多原因,讓她無法離開。
這些員工是她找來的,全都信任她、聽從她,她對他們有責任,倘若匆匆轉手,實在對不起員工們。再者,夏侯寅手中握有合同,為了留下她,他一定會刁難任何想接手的人。
還有,她即將臨盆,現在遠行,實在不智。
畫眉輕咬著唇瓣,心亂如麻。
最讓她在意的,其實是昨晚,管事所說的那些話。
原來,在她離開鳳城前後,發生了那麼多的事,而夏侯寅卻隱瞞了一切,用最殘酷的方式,逼她遠離那場風暴。
她的心裡,有太多問題想問清楚,還有太多謎團,需要由他親口解釋。偏偏,她又不願意現在就去見他。
理智告訴她,不該再遲疑,最好是快刀斬亂麻,走得愈遠愈好。
但是,又有個聲音,嘶啞而沉重,不斷的在她耳畔低語著,讓她欲走還留,難得的優柔寡斷。
我是不得已的。
那句話,每想起一次,她的心就被刺痛一次……
站在櫃檯後,畫眉握著手裡的毛筆,筆卻懸在帳冊上,久久沒有落下,滴下的墨汁,一滴滴在帳冊上暈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