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是舞臺,一個十八人樂團奏出舞曲,雖無冷氣,卻排開四十八臺大號風扇,風扇前擺上巨型冰塊,頓時溽暑全消。
圍著U字形舞池,上百名舞女坐著等客人來請她們跳舞,高階的舞女並不坐凳,由大班帶到坐檯的客人群中;更紅的舞女根本不用上班,鍾數全給客人買下,到舞廳來只是亮亮相。要得到舞小姐一夜的恩澤,並非易事。
男客們扮窮,女客們不用,而被強拉來的衛六不願加入劉靖的隊伍,於是鶴徵只有頂上,六少就在這裡悠閒的給女客們數舞廳種種家珍,後頭跟著個不斷探頭探尾的麟徵,想看看兄長是否上來了。
帶位的侍者永遠保持笑容,客人一到便親切的招呼,這時他看見三個穿著西裝的年輕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模樣一看就是初次來這種地方的人。
左右並無隨從,面貌陌生,他仍然笑著上前,手微微搭上最前頭的那位:“三位好,請讓我為三位帶路。”
最前頭的是靖龍徵,他朝其他兩個、尤其是劉景和拋個眼色:怎麼樣,我說服務還不錯吧?
劉景和回:走著瞧。
侍者一搭,看著親切,實則是搭出客人的西裝料子來了,手下質感一般,不是大魚,他便將三人引到離舞池最遠也最悶熱的角落,說了句“稍等”,就走了。
三個人等啊等,不見點酒水的上來,劉景和一拍桌子:“來個人!當爺們是透明的嗎?”
燕徵等在遠處偷偷的笑。
好容易負責酒水的侍者出現,愛答不理,依劉景和脾氣,本欲翻臉,然而想到此行目的,不能這般沉不住氣,因而壓住火,張口:“先開一瓶紅酒,波夢達五年份——”
“普通的就好了,你們這裡一般的有什麼?”龍徵見他一開口就是波夢達,連忙阻止。
“我們這兒酒水是以杯計的,先生們。”
“笑話!老子來這兒從來就——咳咳,我們是客人,想喝多少喝多少,你管得著那麼多?”劉景和哼。
“在別處我們自然管不著,但桃樂仙就是這樣,況且,”侍應生上下打量他們兩眼,遞過酒水單:“先生們還是看看吧,免得到時說我們這兒一杯的價錢比別處一瓶的還貴。”
“叫你們大班來,我不想看到你這個三黃眼!”
“先生——”
“滾!”
侍應生掉頭走了,走前可以聽到他小聲“喝不起就喝不起,還發甚脾氣”,把劉景和氣得吹鬍子瞪眼。
他去了,大班卻一直沒見蹤影,抓著偶爾經過的其他侍者問,也都是答應著去,卻絕不見回來。三人心裡明白,毋庸置疑是看不起他們了,龍徵瞅著滿眼繁華,道:“今日才知冷板凳是這樣滋味。”
鶴徵道:“老坐著沒味,不如算了吧。”
劉景和道:“不行,我一定要出一口怨氣!”
龍徵道:“怎樣出,亮出身份來?還不是讓人看笑話。”
“可想而知,他必前倨後恭、作揖賠罪。”鶴徵道,心中卻想實在無聊。
“就是要讓他再也不敢瞧不起人!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龍徵忽道:“你我所恃,不過背靠大樹好乘涼。假設今日你非劉氏大少、我非靖氏公子,真兩個普通人坐在這裡,可有辦法?”
劉景和一愕,道:“靖少說笑了,你到底姓靖,我到底姓劉。”
鶴徵道:“可不是,這社會看的,不過是外在的權勢富貴,大家心底其實再明白不過,只不過今兒驗證消遣一番罷了。”
這種生活,於他們天之驕子,是驗證的消遣;於他和姐姐,卻是日常生活中的全部。
不過靖龍徵能明白這一點,他還是有些驚訝的。
“景和如果生氣,這一盤我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