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說什麼了?”
“他說,前些天,呂梁山裡的人去太嶽山找仝豹,結果找到耿景田。那人聽說耿景田在縣城開過鋪面,就說有個常柱兒也在呂梁山,問他認得不認得。”
“他還說什麼了?”
雪晴邊想邊說:“他說常柱兒成天唸叨咱家。我問他,常柱兒在山裡做甚?他說是參加了什麼部隊,最近要到河西那邊去。常柱兒託那人給明月堡的什麼人捎信。哥你說,常柱兒會給誰捎信呢?”
這信不是捎給文淑,還會是誰呢?明文逗了陣孩子,來到藥房。那純仁正在驗看買回的中草藥,逐個看成色、聞氣味、嘗藥性,然後分別裝填到藥櫃上的小抽屜。想起叔叔家種的那些,明文問那純仁:
“山上的藥材,有用得上的嗎?”
那純仁從眼鏡上方瞅著明文,說:“以花、以莖入藥的,還算勉強;以果實入藥的,今年天旱,沒多少收成;以根入藥的,年限長不到,藥效也達不到,急著挖出來,中看不中用。咱鋪裡規矩,想讓用也通不過哩。”
明文笑著說:“你是不知道,我叔那人,恨不得種出千年人參來。”
那純仁說:“我咋不知道!要說算盤子,你那叔叔比東家打得都精到,牛管家更差得遠哩。唉!可惜本事累了人,如今得個半身不遂,咱滿櫃的藥,也沒能醫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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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醫生也看不好?”
“哼!西洋人看病,哪還叫看病?”
“怎不叫看病?西洋藥見效快。”
“光快頂啥用?頭疼醫頭,腳疼醫腳,治標不治本,治病不除根。”
明文笑著:“殺雞殺屁眼,各有各的殺法。你別看不起人家,小心人家奪走你的飯碗。”
那純仁說:“反正我看不慣他們那一套。”
“那先生又看不慣誰了?”他們正說著,牛四提著兩隻野兔從外面進來。野兔被他抓著耳朵,金鐘倒掛,憤怒的圓眼睛佈滿血絲,四腳亂蹬亂踢。
“看不慣你!”那純仁盯著野兔說。
“有啥看不慣的!俺這六十年的老眉眼,越看越有滋味,哪像你一張草紙臉,越看揪心。”
“是說西洋大夫看病。”明文解釋道。
“西洋大夫好啊,”牛四見屋角有個筐子,把野兔放進筐裡,蓋子蓋住,上面又壓了個藥缽,摘下皮帽掛在衣鉤上,抹一把臉上的雪水說:“打針比吃藥管用。前些時,教會來了個西洋遊醫,看病的都要踏破門檻了。”
“新蓋的茅廁三天香。”那純仁氣哼哼地反擊道。
牛管家反駁道:“可不是你說的。明清上次發高燒,燒得直說胡話,吃了三副草藥也不見效。後來試著去打了一針,當天就降了燒。貴是貴了些,到底還是管用。”
“不是先吃了草藥,打十針也不管用。”
明文見他二人互不相讓,就問牛四:
“牛叔,你這是哪裡套的兔子?”
牛四說:“是明玉套下的,捎來孝敬東家。”
堂弟斛明玉在窯上幹活,每月有了固定薪金,日子過得好了起來。日子既過得好了,窮髮急的毛病也沒了,跟穆修家的隔閡也就消了。明文非常高興,請牛四代為致謝。
牛四說:“咱們窯口開張以來,人用得最少,炭出得最多,又沒有什麼短了胳膊少了腿的。方圓左右誰不羨慕!都說咱家有窯神爺罩著哩。”
明文說:“一半由天命,一半在人為。固然管事的首功,把頭的功勞也不可沒,還有看炭先生,都該重獎。”
那純仁填完藥格子,將剩下草藥一包一包捆紮好,然後坐下來記臺賬。他每記一筆,就請牛四拿走一包,舉到櫃頂。差不多都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