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坐得端正了,收斂了嘻哈笑意,正色道:“陌上春,其實你還是沒有把真心給我。”
陌上春悚然一驚,怔怔地看著她。
深衣甚少有正經的時候,總像是一隻遊戲世間的小雀兒,成天歡歡喜喜,飛來飛去跳來跳去的,似乎天底下就不會有什麼事情能長長久久地壓上她心頭,值得她鄭重地去對待。
所以她突然嚴肅起來,陌上春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深衣說:“我知道你一直就對我很好很好。從你把我關在湖心苑,到後來幫我畫完船圖,趕我離開,再到護送我去找四哥和皇帝……你雖然從來什麼都不說,可是為我做盡了一切。”
陌上春默然不語。
深衣又道:“中原的女人,習慣了活在男人的廕庇之下,男人也都覺得,什麼事情都為女人一手攬下,那才是大丈夫。你這麼對我,我自然很開心。可是我孃親卻教我,行走人世,諸般不易,所以兩人既是相愛,那就應該交心,相互扶持,相濡以沫。”
“你事事都一力承擔,箇中苦楚從來不同我說半句,甚至騙我瞞我,你說,你把真心給我了麼?”
陌上春目色晦暗,啞啞道:“我哪裡騙你瞞你了……”
深衣倏然欺身近前,與他的臉僅距咫尺,眼睛緊緊盯住他的眼睛,咬牙切齒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願意與我……是因為你還想著會與鳳還樓終極一戰。”深衣的眼睛有些紅了,“你怕萬一你死了,我就不能另嫁了是不是!”
陌上春的臉色霎時間煞白,撐著手向後挪去。深衣緊緊逼上,直到他靠到床角石壁上,退無可退。
深衣眼中淚水盈盈,幾乎是吼著道:“你這個混蛋!你這樣打算,是要置我於何地?你若是真死了,那我怎麼辦!你要是早有這樣的想法,一開始何苦招惹我!”
深衣淚水漣漣而下,陌上春忽的伸手緊緊抱住她,連連安慰道:“我沒這樣想,我從來沒想過丟下你……我只是未雨綢繆,我不去找他們,他們未必不會來找我,萬一……”
深衣扭著掙著,狠狠一拳砸到他肩上,“沒有萬一!我爹爹來了,倚天什麼的,就都不怕了。我不許你獨自和他們鬥去,你要是……我就……我就……”
陌上春把她壓在胸前,低頭親吻她蒼白麵頰上的淚珠兒,掠起她被淚水粘在臉上的長髮,柔聲誘哄道:“不會……不會……我再也不會回鳳還樓了……”
深衣哭道:“不許丟下我!一天也不許,一步也不許!”
陌上春用力抱她,道:“好,我發誓,我陌上春若再丟下朱尾,天誅地滅、粉身碎骨。”
深衣抽抽噎噎道:“光說不算……我要你……要你……”她說不下去了,抻身仰頭,吻上了他的唇。
彷彿一顆火星在胸臆中迸裂。
他終於不再逃避。
唇舌之間輾轉如刀,他從來隱忍壓抑的熱情都為她而燃。
那一雙手落上她細軟腰肢時,深衣覺得渾身都燙了起來。菲薄的衫子被一寸寸捲起,深衣在他因著傷痕和鮫綃而粗糙的掌下戰慄不已。
他竟是這般的富於侵略性。
她險些忘了他從來都是一個攻勝於防的殺手。
火熱的唇舌襲上她的眼角、鼻尖、嘴角。他似乎十分鐘愛那一對有著細小耳洞的耳垂,碾磨許久,又沿著她的脖頸一路而下,令她那絲緞一般的細嫩肌膚徹底淪陷。
陌生的情潮席捲全身,深衣喘不過氣來,幾乎就在溺死在他的親吻和撫…摸…裡。
她大睜著眼,望著頭頂大片爍動的光影,覺得似乎踩在了雲裡。
衣衫盡落時,深衣不敢看自己也不敢看他,微微蜷縮起來,緊閉了眼睛。
她不知道她像一枝雪白無暇的小小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