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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是帶了孃親的那顆滄海夜明珠就好了。
一剎海果然很深。一足踏底,差不多已經到了她下潛的極限。
足底忽覺一痛,踩到一根鋒利之物。深衣心中一喜,探手將那物拔起,泅出水面。
她大大喘了一口氣,扭頭去看手中之物,大駭!
一根被斜斜削斷的大腿骨!
那一頭,還連著上半身的骸骨。
噩夢啊。
深衣一想到每日喝的水,都是泡過死人的,不由得一陣作嘔。
即便這樣,那些七葉琴精還生長得那麼歡快,真是變態的植物啊變態!
深衣不死心地又待了兩天,趁著陌少白日睡覺時下潛。然而那等水深,大好陽光之下仍是烏沉沉一片,她運足目力,也只能依稀看見水底橫七豎八的插著許多屍骸。
倘是韓奉真有埋藏忍刀,偌大湖底,又要從何處尋起?
倘是有全套潛水的器具,或許可以再找一找。眼下她只是裸潛,不可能再多逗留了。
算了,湖裡有沒有忍刀,其實和她沒有一個銅板的關係。
是時候換個飼主啦。
陌少,咱倆有緣無分,後會無期啦。
深衣打定了主意,回到房中將就著吃了兩個雞蛋。
連油鹽都沒有,不然她還可以攤個雞蛋灌餅……
寂寂人定,月色晦暗。一剎海上泛起迷濛霧氣。
唔,是個單于夜遁逃的大好日子啊!
深衣從小包裹的夾層裡抖出一件夜行衣穿了,匕首插入緊紮在腿上的綠鯊軟鞘。略一思索,仍將那沓被豬血糊得不成樣子的船圖收進了袖袋——起碼仍有些乾淨的邊邊角角可以直接用,多少可以省些力氣。
耳朵敏銳地捕捉到利器破入隔壁窗牖的聲音。
不好!
電光火石之間,深衣不假思索地踢開房門,手中飛虎抓激飛而出!
房中,一個黑衣蒙面人手中劍光雪亮,如閃電劃破長空,襲向坐在輪椅上的陌少。
陌少定定看著那劍逼近,竟如泥塑木雕一般,不知閃避。
深衣飛抓勾住陌少輪椅拽開,一寸之差險險避過長劍,一縷長髮落地。
“你傻了嗎!”
就算你坐著輪椅躲不開,正常人起碼也會用手擋一擋吧!
蒙面人忽的道:“閃開,饒你不死。”
深衣手握匕首,擋在陌少面前,揚眉譏諷道:“好大的口氣!”
蒙面人緩緩捻了一個起勢,周身劍氣磅礴湧起,嶽停山峙,雄渾氣象。
深衣心中一凜。
單就這一個起勢,她就知道自己遠不是眼前這人的對手。
可他又不動手,擺明了只是想把她嚇走。
走,可保一命。
留,或許只能和陌少一同葬身於此人劍下。
陌少陌少,你趕緊說一句“你快走,不要管我!”
可是身後氣息淡淡,一聲不吭。
深衣惱火,這陌少,覺得她幫他擋劍是天經地義麼!真是個軟骨頭!
挪開一步,收匕首於袖中,拍拍身上的夜行衣,訕笑:“我只是來湊個熱鬧。”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壯士自便。”
說著撩足便溜。
擦過蒙麵人身邊時,猛地翻掌疾刺!
爹教過她,不能見死不救。陌少無情,她卻不能無義。
蒙面好似背後長了眼睛,步下滑開,長劍遽然削向深衣下盤。深衣抖匕格擋,只覺得虎口痠麻,險些匕首脫手。她這匕首本來削鐵如泥,然而那人內力渾厚,貫注於長劍之上,竟是堅不可摧。深衣一擊不中,又佔不了半分兵器上的便宜,已是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