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淺色長褲,淺棕色的外套,微卷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亂。微微有些蒼白的膚色。襯著精緻的五官,不是安東是誰?
安東和我印象中的樣子一絲不差。膚色、髮型,甚至穿衣的習慣,兩年多的時間竟然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他手裡捧著一個大號的資料夾,正歪著頭和身旁的男人說著什麼。那男人攤開雙手略顯為難地說了句什麼,安東的兩條眉毛立刻皺了起來。
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因為周圍太過安靜,安東一行人的腳步聲聽起來幾乎帶著回聲,說話聲也不大不小地傳到了我們耳邊。要命的是,他們說的話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當他們從我們眼前走過去的時候,我突然想起走在安東身邊的男人我曾經見過。那年,我開著新買的吉普車從米婭的丁香公寓出來,半路上出了車禍。醒來時正撞見他在跟夜鯊彙報我的身體狀況,我還狠狠揍了他一拳。我當時就很懷疑他是不是人類,現在,看著他鬢角那一抹明顯的灰白我倒是可以肯定他是一個人類了。一個和謝路南一樣,對海族人的存在心知肚明,並且心甘情願為他們工作的人類。
看著他們大步流星地走出我的視線,我心裡不禁有些著急,側過頭小聲地問庫普,“我們可以跟上去嗎?”
庫普的神色顯得很為難。
其實他不說我也明白,地面之下的結構和地面上是不一樣的,比如說:他們現在的前進方向是街道,而我們的同一方向卻是一堵牆。我的感覺既焦慮又沮喪,如果我能聽懂他們說的那種古怪的語言,是不是可以多得到一些線索呢那種語言……剛上島的那天夜裡聽汽車上持槍的男人說過,迎南和喬恩也說過……
我連忙回過頭問庫普,“剛才他們說了什麼?”
庫普的臉色變了。
“我知道你能聽懂的。”我忽然間覺得心慌,像要發生什麼大事兒了一樣。
“你只要告訴我他們所說的內容是不是跟海倫——一個小女孩有關?”
庫普的臉色變化不定,“他們……他們……”
“告訴她。”身後傳來迦南的聲音。我記得他和喬恩一早就離開了,現在卻突然出現在這裡……他是在擔心什麼呢?
“灰頭髮的那個人說孩子的狀況不是很穩定,最好能再等兩天。”庫普苦著臉說完這句話,又連忙解釋說,“他說‘那個孩子’,不一定就是你要找的孩子,你別多想。”
“再等兩天做什麼?”
庫善搖了搖頭,“他沒說。”
“旁邊的那個男人在跟他報告一些體檢的資料,血壓、心跳什麼的。”迦南走過來低聲補充說,“都是專業的術語,我聽不明白的。”
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也正在做同樣的事,只不過那一次試驗的物件是……我。
我的情緒無可避免地低落下來。
“能不能知道他們兩天之後要做什麼?”我問迦南,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我很想知道……”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迦南打斷了,“殷茉,你冷靜一點兒,她沒有生命危險,很安全。”
暗淡的光線從氣窗透進來,在他的臉上落下了一道一道的陰影。他的眼睛看上去也像外面的天空一樣,籠罩著濃重的陰霾。
“迦南,”我忽然覺得有必要跟他談一談我的立場,我們的時間不多,我也沒有太多的興趣關心他或者他的族人們要做的事情,“我剛才認真想過了,我們不需要熟悉下水道的地形,真要熟悉的話,兩三天的時間肯定是不夠用的。來這裡之前,我們就設計好了行動的計劃,我不想再去遷就你的安排了。”
迦南的眼神微微沉了下來,“殷茉,我來這裡之前不知道夜族人會把你的女兒帶來,我也沒有想到你會跑到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