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顧南湘生病,十次裡有八次來喂藥的都是顧肖。
那會兒她年紀小,嬌氣,吃過藥,又撒著嬌讓哥哥喂她吃飯。
那些經年時光裡的回憶,從不會刻意想起,今晚卻一個又一個在顧南湘腦中回閃。
讓她沒辦法拒絕,沒辦法再開口趕人。
一如剛才在酒店門口,她不知道顧肖為什麼會扣上她的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這樣跟來了。
好像,他們都在心照不宣地放縱自己,做時光的小偷,貪戀不過一晌的靠近。
不多時,粥碗被遞到面前,顧南湘連忙從顧肖手裡拿過湯匙,“你放在這裡就好,我自己……可以。”
男人的長指穩穩將碗端著,半點沒挪。
顧南湘:“……”
可她真的太餓了,身體已經不允許她在這個時候還計較這些事,只好垂著眼小聲說了句謝謝。
溫度適宜的白粥,雖然味道清淡,但對於現在的顧南湘來說是最適宜的食物。柔軟的流質食物滑過喉嚨,一點點熨帖了腸胃。
吃了小半碗,顧南湘就覺得飽了。她也終於抬起頭,清澈的一汪瞳仁看向顧肖。
顧肖一下就明白了,看向還剩大半碗的白粥,“就吃這麼點?”
“飽了。”
不回答問題,只陳述結果,這是上位者才會用的表達方式。但顧南湘這會兒大腦發沉,根本沒想那麼多,一切回答都是最自然的反應。
顧肖微頓,胸口的滯悶感竟在這一刻漸漸消散。
他將粥碗放回小桌。
輸液室裡亮著白熾的燈,並不適合休息,顧南湘難受地合上眼睛,想要睡覺。片刻,身邊的男人起身,她其實沒睡著,但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睜開眼睛。
潔淨熟悉的清冷氣息靠近,在溢著消毒水的醫院裡仍然帶著涼感,但擦過她面板的手指卻溫熱,身上的羊毛小毯被往上拉了拉。
透過眼皮的光線變暗,繼而是漸漸走遠的腳步聲。
顧肖出來透氣,順便抽支菸。
他從前不怎麼抽菸,這兩年的癮卻好像大了起來,尤其今晚。
一支菸在指間點燃,他深吸一口,過肺,嫋嫋的淡白煙霧隨即模糊了男人英致的五官。
多久沒見到她了?
其實也沒有很久。
他們白天的時候還見過。
上一次……是7月23日,她一個人去看電影。
一部法國文藝片,全程講的是什麼顧肖已經沒印象了,只記得顧南湘那天穿了條紅色的裙子,烏軟的長髮被紮成低馬尾,白軟耳垂綴著珍珠耳釘。
眉眼溫軟,氣質柔和。
這兩年,她好像變得挺多。
不像從前那樣鬧騰,整個人澱著一股從骨子裡蘊出來的溫柔沉靜。
從前總說讓她乖一點。
可如今真的變乖了,好像,並不好。
顧南湘這一覺睡得很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這一年多她鮮少有這樣高質量的睡眠,大約是昨晚的藥物起了作用。
胃已經不疼了,只是身上還有些發軟。鼻息間散著微涼的消毒水味,顧南湘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睡在病房的床上。
門半敞著,走廊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