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兒早。那麼……現在你怎麼看?”
“都不打算聊幾句。直入主題。”朱照煦說。但他的笑容裡有些難以掩去的傷感,還有些落寞與不甘。他深吸一口氣,收斂笑容,肅聲道:“我能怎麼辦呢。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所以我得聽你的。我只是覺得……你知道我前幾天看了一部很老很老的片子,叫做末代皇帝。”
“這是我家傳統。那片子你也看過吧,講的是立憲那時候的事情。那倒的確可以稱得上是“末代皇帝”了——沒有了皇權,成為名義上的元首。但從前看的時候就僅僅是看,其實你也知道,之前和再之前,差別並不是太大——總要適應世界,總要擺擺樣子。然而我前幾天,倒是真體會到那種感覺了。”
朱照煦站起身,輕輕跺跺腳。似乎因為坐的時間太久,他的腿腳發麻了。
“幾百年的基業,就斷送在我手裡了。”
李真耐心地聽他說話,並不作聲。
朱照煦感慨了這一切,故作輕鬆地甩甩手:“事情都在按照我們計劃的來。把戴炳成凍起來,我們把所有人管起來。然後我們再把事情做好——在大局已定之後,將戴炳成放出來,把我們建立的新世界交給他們。”
“我只是有點兒不甘心。你知道的,錦衣夜行的感覺。你拿安若鴻開了個頭兒,然後再讓這世界亂起來、烽煙四起,把一切權利再交給戴炳成,或者應決然,或者說他們的那個組織、但沒人會知道我們做了什麼。這種感覺真難過。”
李真還是不說話。
於是朱照煦零零碎碎的聲音便停歇下來。
李真只開了這房間裡的一盞燈。光源在朱照煦書桌的頂上,此時從他頭頂照下來,將他的眼窩映成一片黑色。而李真坐在光線更加昏暗些的地方,如同往常一樣處在陰影當中。
似乎剛才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朱照煦有些氣喘。他就微微喘息著,將一隻手撐在書桌一角,隔了很久之後才低聲說:“其實你想殺我。”
“一開始你就這麼想的,對不對?”他低頭思索一會兒,嗤笑一聲,“也對啊。就像我說的,畢竟幾百年的基業。哪怕我退位了……嗯,說實話,我總還有影響力。我還不甘心,或許還有野心。退一步說哪怕我自己不想,也許會有別的人想呢……你不想看見再亂……所以你想要殺死我。”
他又說了一長串的話,喘息得更厲害了。
他瞪眼,伸手指向李真:“你要殺朕!”
李真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說:“你自己怎麼看呢?我是說,你是先知。在幾年前,我們打算這麼幹的時候,你看到的自己的結局是什麼呢?”
“……沒人會樂意去觀察自己。”朱照煦說。
“那就奇怪了。”李真笑著搖搖頭,“你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可以把自己藏得那樣好。那時候你甚至就有一個獨立的情報體系和自己的支持者。那時……你比當時的我大不了幾歲的吧。我呢,那時候還什麼都不懂。到了如今你擁有半個世界的力量,你卻要告訴我,你頹廢至此了?”
“呵……攤牌麼?”朱照煦冷笑起來。
“我只是,單純地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李真說,“你說我要殺死你。但其實你有選擇的機會的。”
“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
朱照煦將手臂慢慢放下來,眼角的肌肉跳了跳。他皺眉,仔細去看李真。但他看的這個人已經不再是很久之前那個少不經事的少年人了——你很難從他的臉上看出他的心思。
他的嘴唇動了動,像是有些話要脫口而出。但終究還是嚥了回去。
朱照煦在原地走幾步,又走到書桌後,似乎焦慮矛盾得打算再跺跺腳。
但在他將腳抬離地面之前聽見李真說——
“用不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