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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稀裡糊塗,還不知道替他殺掉的是什麼人。 (二) 半個月後,風雪茫茫,我獨自騎著瘦馬,踏上了返京路。 天地銀白一片,我的心也枯寥寂滅。 我回到家鄉,趕上了給老母捧湯端藥,一直陪著她。老母臨終前拉著我的手,“兒啊,你還沒有讓娘抱上孫子啊……” 我默默流淚——我沒能讓她享上福,連這個心願也讓她滿足不了。 誰家的女兒會看上一個窮捕頭呢?再說我也不願湊合。我眼睜睜地看著老母嚥氣。 葬了老母,我對家鄉已別無留戀。我帶回的微薄銀兩已花光,還欠了一些債。我把兩間老屋賣了,打發了債主們。我身上除了官府配發的腰刀,就剩二十斤烙餅。我準備靠這二十斤乾糧趕回京城,重新做捕頭,領那份俸銀。 真冷啊,我胯下的瘦馬不時嘶鳴,帶著悲意。 我覺得自己彷彿像一張枯葉,在隨風飄逝。 我忽然又有點想飲酒——暖哄哄、熱辣辣的一口酒,至少可以安慰一下一個天涯苦旅的斷腸人。 我憂傷地朝天地之間望去—— 我吃了一驚,因為我真的看到了酒! 不是一口酒,而是一壺酒。 在雪白的原野,在驛道旁的古亭,一位老者負袖而立,旁邊小爐炭火熊熊,酒正被溫於火上。 亭旁,繫著一匹五花馬,極為名貴的座騎。 “老弟,別來無恙!”他朗聲笑道。 半月前,我殺了那中年人,便踉蹌辭別,並謝絕老者贈予我的一百兩金錠,不料卻在此地與他重逢。 我木木然下馬,進了亭子行禮。 “前輩在等人?” “等你。” 我好不詫異。 “好雪,好刀!”他大笑,“半月前一戰,老夫不能忘懷,今日須飲得盡興!” 我不說話,默默接過他遞來的酒。 我一飲而盡。酒味醇厚,暖意頓時竄遍全身! 我得承認正需要這杯酒,老者出現得也正是時候!他雪中送炭,我孤苦無依。我無力拒絕他贈予的溫暖。 我默默再飲。 “那一日,可知為何邀你共飲?”老者的談興頗濃。 “為何?” “我見你於廝殺之時,端坐不動,那份定力非常人所及,便疑心你是‘六合幫’中的好手……”他道。 我一怔,明白過來。 “所以前輩想先下手?” “我恐你突然施襲,傷了我的幾名部下。” 我苦笑——“可前輩卻弄錯了。” 他微笑——“老弟出手,我便知錯。你刀上鑄著‘長安府制’四個字。” 我驚訝——“前輩好眼力!” 他大笑——“可一招之間,能殺掉‘六合幫’幫主的,當今天下算上老夫在內,也不過三、四人——對你的身手,老夫沒有走眼。” 我吃驚不小。 我做捕快多年,聽說過“六合幫”的聲勢,他們的幫主自然非比尋常。 可一個非比尋常的幫主,竟在一招之間,被醉酒的我給——殺了!?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老者又嘆,“劉老弟,想不到你一手好刀法,埋沒於官府捕快之中。” 我再吃驚——“前輩如何知道我?”&nbsp&nbsp

黑暗的心(4)

“哦,”老者負著雙手,面對雪原站起,“普天之下,只要老夫令下,豈有‘飛刀門’查不出的事情?” 他把“飛刀門”這三字吐出時,浸浸然有一股自得之神氣! 彷彿天下盡在他的囊中! 我不禁駭然——不是因為“飛刀門”幫主柳雲飛是朝廷通緝的頭號要犯,而是因為這樣的一位大人物竟肯屈尊與我相交。 柳雲飛轉過頭,對我微笑。 “老弟不必多慮,今日我不帶一名屬下,只同你飲酒談詩。難得你文武全才,與老夫志趣相投,我喜歡得緊。” 他看看爐上的酒,眉頭一皺。 “哈,老夫疏忽了,”他笑,“有酒無餚,甚是無趣。” 我侷促地想,我包袱裡倒是有二十斤烙餅。 我沒好意思說。 在這豪爽的老人面前,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亭外忽然有一隻飛鳥掠過。 鳥飛得很急很低,正在飢餓中四下覓食。 柳雲飛掌一翻,已扣住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