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又亂,好像反覆看了好多遍似的。德貝維爾把信開啟,信是好幾個月以前寫的,信後籤的是克萊爾牧師的名字。
在信的開頭,寫信人對德貝維爾的轉變表示由衷的高興,接著又感謝他的一片好意,就這個問題跟他通訊。信中還說,克萊爾先生真心實意地寬恕了德貝維爾過去的行為,並且對這位青年的未來計劃表示關注。為了實現他的計劃,克萊爾先生非常希望看到德貝維爾也進入他多年獻身的教會,並且願意幫助他先進神學院學習;不過既然德貝維爾認為進神學院耽誤時間而不願去,所以他也不再堅持他非進神學院不可了。任何人都要在聖靈的激勵下盡心盡力,奉獻自己,儘自己的本分。
德貝維爾把這封信讀了又讀,似乎在尖刻地嘲笑自己。在他往前走的時候,他又把從前寫的備忘錄讀了幾段,後來臉色又重新平靜下來,很明顯苔絲的形象不再擾亂他的心智了。
與此同時,苔絲也一直沿著山脊走著,因為她走這條路回家是最近的一條路。走了不到一英里,他遇見了一個牧羊人。
“我剛才走過的那根古老的石柱是什麼意思呢?”她問他。“從前它是一個十字架嗎?”
“十字架——不是的;它不是一個十字架!那是一件不吉利的東西,小姐。那根石頭柱子是古時候一個犯了罪的人的親屬豎在那兒的,先是把那個人的手釘在那兒折磨他,後來才把他絞死。他的屍首就埋在那根石頭柱子下面。有人說他把自己的靈魂賣給了魔鬼,有時候還顯形走出來呢。”
她出乎意外地聽說了這件陰森可怖的事,不禁毛骨悚然,就把那個孤獨的牧人留在那兒,自己朝前走了。當她走近燧石山的時候,天色已是黃昏了。她走進通往村子的那條籬路,在路口的地方,她碰到了一個姑娘和她的情人在一起,而自己沒有被他們看見。他們不是在說什麼調情的話,那個年輕姑娘說話的聲音清脆而又冷淡,答理著那個男人熱情的說話。那時候,大地一片蒼茫,天色一片昏暗,在這種沉寂裡,沒有外來的東西闖入進來,只聽見那個姑娘說話的聲音,飄蕩在寒冷的空氣裡。有一會兒,這些聲音使苔絲的心高興起來,後來,她又推究出他們會面的原因,吸引他們的是來自一方或另一方的力量,而這種同樣的吸引力正是導致她的災難的序幕。當她走近了的時候,那個姑娘坦然地轉過頭來,認出了苔絲,那個年輕的小夥子感到不好意思,就離開了。那個姑娘是伊茨·休特,認出是苔絲,就把自己的事情放在一邊,立刻關心起苔絲這次出門的事來。苔絲對這次出門的結果含糊其詞,伊茨是一個聰敏的姑娘,就開始對她講自己的一件小事,也就是剛才苔絲看到的一幕。
“他叫阿米·西德林,從前有時候在泰波塞斯做零活兒,”她滿不在乎地解釋說。“其實他是打聽到我已經到這兒來了,才到這兒來找我的。他說他愛我已經愛了兩年了,不過我還沒有答應他。”
第四十六章
自從苔絲上次無功而返以來,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她照常在地裡幹活。冬天的枯風依舊吹著,但是用草做成的籬笆圍成的屏障,為她把吹來的風擋住了。在避風的一面,放著一架切蘿蔔的機器,機器上新漆了一層發亮的藍色油漆,在周圍的暗淡環境的對比下,似乎顯得有聲有色。在和機器正面相對的地方,有一個堆積如山的蘿蔔堆,那些蘿蔔從初冬就儲存在那兒了。苔絲站在蘿蔔已經被掏開的那一頭,用一把彎刀把一個個蘿蔔上的根鬚和泥土清理乾淨,再把蘿蔔扔進切蘿蔔片的機器裡。有一個男工人搖動著機器的搖把,新切的蘿蔔片就從機器的槽口裡不斷地流出來,那些黃色蘿蔔片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