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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不是隻要回頭只要願意就能看到的固定配角。

他是一個人。他叫梅皓雲。他一直對我,很好很好……

眼角,有溼漉漉的東西緩緩滑墜。

腳底所立,最後一塊船板碎裂的同時,我抱著皓雲仰倒入海中。因為如此,我分不清那鹹鹹的滋味是眼淚還是海水。

如墜入深藍色魚缸,皓雲向四方散開的黑髮若纏綿海草。第一次發覺他的面板白到透明,輪廓異樣清晰,突額凹眼像個英挺的混血兒卻又帶著東方特有的清秀幽麗……皓雲一直都這麼帥氣對吧。第一次見面時就美麗得令人傻眼屏息。

我在水中攏緊懷抱,像海的女兒抱住專屬於她的王子。

有什麼揪住我的手臂,我卻覺得自己一直在不斷沉溺。

薄如紅霧的血,漸漸染淡幽藍。

我拼命抗拒那些拉扯我的手臂不顧海水湧入口中而尖叫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太冷血太殘酷太任性太執拗,要是我不和景弘賭氣就好了,要是不帶你上船就好了,要是不那麼依賴你就好了。皓雲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在海的另一端有一個比這裡更適合你的國度,有一天我想帶你去看。你一直對我那麼溫柔,就連我的嘮嘮叨叨也會用靜謐的眼神微笑著聆聽。所以你不可能讓我傷心對吧,你不可能讓我後悔一輩子對吧……

跪在不知何時已被人打撈起來的甲板上,我緊緊地抱著皓雲尖銳地喊叫,然後,那雙大而清澈的眼睛眨動著慢慢掀開,蒼白的臉緩慢地漾起一抹微笑。

“我不會死的……”被我抱在胸口的皓雲,凝視著我,虛弱地張唇,“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會死。”然後他又眯眼笑了,“——嚇一跳吧。”這樣蒼白地開著玩笑,“是三保之前講過的,故事中的對白呀。很適合在這樣的場合說,對吧。”遠山一樣的唇形,在嘴角,輕輕揚起一個小渦。

我忍不住又流淚了。

我把他的頭抱緊在胸口。

閒來無事時給皓雲講我喜歡看的電影。其實我沒有認真與皓雲交談的意圖,我只是把皓雲當作可以聽我說話的物件。

我給他講了《一百零一次求婚》,我說我最喜歡那句臺詞了。男主角對女主角說“我愛你,所以我不會死!”

有人又在拉扯我的手臂,他在耳邊說你放開他這樣沒法讓他治傷啊。那聲音又惱怒又氣憤還嵌含著其他什麼情緒,但我已經不想要分辨不想要了解。

我只是抱著皓雲一直哭一直哭。

我知道他再也不是我用來招惹某人生氣介意吃醋的道具,狹小得只能容納二人的我的世界,在海天一色的這個黎明,被炮聲在眼前轟然炸開。

四濺的水花,溫溼的鮮血,冰涼的黑髮。一切使我清醒,我懷中的絕非什麼布娃娃。這裡是大明朝,我不再是鄭椿萱。

木然地撤開手臂,終於任由景弘把皓雲從懷中抱過去。隨船的大夫馬上包紮治療煮藥……而我,在飄彌著戰火餘韻的甲板上,混亂的黑夜過後的黎明太陽正升起時,與經過了海盜的大戰而戰盔繚亂的景弘,四目對視。

整夜未睡變得蒼白憔悴的景弘的臉,嘴唇乾裂眸中也帶著隱隱血絲。他說:“放心吧。大夫說了,梅皓雲沒有傷到要害。”

我沒有回答,只是固執地瞪視著他。

“……”於是,他也不再說話,依樣回望著我。

“為什麼開炮?”

“我不開,敵人也會開。他們在暗礁那一帶利用木雕的假魚在魚腹中藏了火藥。”

“厚,還真是‘魚雷’啊。我是不是應該笑?”我聽到自己木然地回應,“最近,不太懂得怎樣搞笑了。在哪裡應該笑,你要事先告訴我才行。不然我很難捧場的。”

“你是不是一定要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