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兩步扶起他,手在他胳膊上捏了捏:“大人,您仔細些。”
這話一出,小吏抖得更厲害了。他一個不入品的芝麻,何德何能被沈大人叫大人?
哭喪著臉從桌子下頭爬起來,他抱著桌沿顫顫巍巍地問:“您這是?”
瞥了一眼身後的其他人,沈岐遠正色道:“在下願為大乾修築城牆。”
小吏:“……”
他沒敢落筆,只恭敬地請他先往那頭已經準備出發的勞力堆裡走。
每天報名的勞力,滿兩百人就算作一撥,由十個官差帶隊送往下一座城池。沈岐遠混入其中,安靜地等著。
周圍的人都在為昨晚做的夢而惴惴不安,尤其是發現所有人都做了一樣的夢之後,慌張的情緒在人群裡飛快地蔓延。
“咱們今日也要經過昨兒出命案的那條路,是不是?”
“昨兒的人少,今日咱們這麼多人,怎麼可能還出那種事。”
“我倒是覺得這錢就是買命的,官府指不定與妖怪做了什麼交易,面上說是修城牆,實際就是讓我們過去獻祭……”
“你胡說什麼,官府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議論紛紛之中,前頭的官兵就吆喝著讓上路了。眾人雖然害怕,但錢已經拿了,不得不硬著頭皮往城外走。
初春的城郊本該是柳色青青草木新,但他們行過去的時候,只覺得四周昏沉又陰冷。
烏雲遮日,樹木凌亂的枝椏像黑色的裂紋,寒風陣陣,兩百多個人擠做一處,牙齒打顫的聲音和著遠處古怪的鳥鳴聲,很難讓人不心生恐懼。
領隊的官兵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捂著肚子就道:“哥幾個先帶他們往前走,我去方便方便。”
“我也想去。”
“我也去。”
十個官差,眨眼就跑得沒了影子,剩下的兩百多個人又哪裡會老實待在原處,立馬大叫四散。
“不要跑,留在這裡最安全。”沈岐遠喊了一聲。
這麼陰森的氛圍裡,誰會聽他的話呢。衣衫襤褸的老大哥皺著臉往回跑,一邊跑一邊喊:“我不想死!”
話音一落,旁邊就驟然躥出來個八尺高的女人,臉從披散的頭髮間抬起來,眼睛是兩個空空的黑洞。
老大哥嚇得一時都喊不出來了,只驚恐地看著她。
“賤男人。”她喃喃唸了兩遍,然後上來就是一爪朝他腦袋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