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哥以為自己死定了,但那滴著綠色渾濁物的爪子在落到他胸口的前一瞬,有人從他身後飛躍而來,一劍砍斷了這女妖的手。
他這才大聲哀嚎出聲:“救我!救我!”
沈岐遠一把拎過他的衣襟,上前一掌,這被稱為無憂的妖怪瞬時就化作了一灘綠水。
他拎著人轉身,繼續去追往別處跑的苦力。
兩百個人很多,四散跑起來簡直如潑散的綠豆,沈岐遠很聰明,沒有挨個去抓,只放出自己的神識查探妖氣,然後自空中生出無數雪白的藤蔓,纏住那些欲殺人的妖怪。
四周都被這雪白的光給照亮,樹葉恢復成綠色,天上金烏也破雲而出。
沈岐遠趁機躍空而上,劃破指尖祭出了自己的一滴血。
神血香甜無比,得之便能與青神同壽。
四周的無憂女妖都停止了捕獵的動作,慢慢集到了一處。破爛不成形的身體漸漸融化匯聚,最後變成了一個十丈高的大妖,空洞洞的眼睛盯著沈岐遠,舌頭舔了舔嘴唇。
兩百多苦役已經跑遠了,沈岐遠也不再顧忌,拔出斬妖劍,沉眸迎了上去。
如意正與新看上的小郎君在街上晃悠。
那小郎君生得唇紅齒白,葳蕤華容,就是花錢狠了些,一路買的不是中和坊的傢俱就是凝香園的擺設,旁邊陪同的汀蘭都眉頭直皺:“也太貪心了,掌櫃的不管管?”
如意玩著手裡的玉把件,滿不在乎地道:“不缺這點。”
“可他哪值這麼多銀子。”汀蘭搖頭。
“他是不值。”如意眨眼,“但他今日討了我的歡心,我的歡心就值這麼多銀子。”
還能這麼算?汀蘭瞠目結舌。
小郎君又選得一樣寶貝,回眸朝她一笑。
如意抬了抬下巴回他一笑,正打算甩銀子,就聽得天邊一聲奇怪的嘯響。
她驟然回頭。
烏黑的鳥自城郊外群飛而起,好端端的晴天,竟只在郊外那一片下起了小雨。
好像不太妙。
她將銀票隨手塞出去,拔步便往城外跑。
無憂是修煉了上百年的妖怪,只要不遇見很厲害的道士,她們都能保命。倘若遇見了很厲害的道士,十幾只無憂合成一個大妖,也能鬥得過。
是什麼讓她們潰敗成了這樣?
單手攏著煙羅裙,如意徑直跑向城門。她跑得飛快,但在過城門的一瞬,旁邊錯開了一個人。
粗布灰衣,衣襬上還被濺了腥臭之物,那人卻從容不迫地走著,鼻樑線條挺直,清淺的淚痣在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格外溫柔。
漂亮的輪廓與她交錯而過,如意停下了腳步:“站住!”
沈岐遠置若罔聞,繼續往城裡走。
但下一瞬,她追上來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將無憂斬了?”如意臉色難得地嚴肅,“那麼小的妖怪,也勞你親自出手?”
他側眼,平靜地看進她眼裡:“斬妖還分大小?”
如意氣笑了。
城門口人來人往,她將他拉近了些,咬牙低聲道:“甚好,那我殺道士也不該分強弱。”
沈岐遠看了一眼她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指節,微微抿唇:“你若不想要戶籍了,便去殺就是。但我要提醒掌櫃的一句,一旦沒有戶籍,你便也不是良民,我要殺你,無需再循大乾律法。”
只要是她親自動手,他必定能找到證據。若還假旁人之手,這城裡的道士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如意驟然推開了他,翻手拿出手帕,仔細擦了擦自己的手指:“那便各憑本事吧。”
“怎麼憑本事先不說,掌櫃的行跡可疑,先隨我回刑部衙門吧。”他垂眼,淡聲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