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
“為什麼要帶著刀子。”
“防身。”
“防誰傷你身。”
這問題我卻是再也回答不上來了。只能慢慢收回手,一邊繼續緊緊握著那把刀,一邊有些漫無目的地將另一隻手上不斷滲出的血,朝自己鮮紅的裙子上擦了又擦。
眼見好端端一條光亮簇新的長裙被染得斑斑點點,他重新將手伸向我,阻止了我繼續亂擦的動作:“輿槓斷裂,你先同我上馬。”
說罷,扶著我手腕的手微一用力,我身不由己就被他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隨即不得不在他牽引下往轎子外走,見狀,一旁立即有婆子匆匆過來,帶著點怯意笑盈盈勸說道:“姑爺新娘子還未進門腳就落地,這怕會不吉利的吧。不如稍微等等,待到換了輿槓,咱們再走不遲”
“白事都遇見了,還怕招惹旁的什麼晦氣?”
淡淡一句話,令婆子沒敢再繼續吭聲。
但就在我一腳將要落地時,他手臂忽地舒展開來,託著我背打橫一個用力,將我穩穩抱進他懷裡。隨後朝全身僵硬住了的我看了眼,道:“不過,規矩總歸是規矩,這一路總不會叫你隨意落地。但你也該萬事小心,刀具無眼,帶著防身倒也罷了,倘若一個不慎造成更糟的傷口,你叫我今後該怎樣面對你父親和我家兄長。”
說話間,像是沒見到我握著那把刀的手在微微發抖,他把我送上馬背。
隨後牽著馬兀自往前走,同樣,彷彿沒有見到那支送葬的隊伍正悄無聲息地從他身後慢慢走過。
一路走,一路就見那個不知是黃鼠狼還是貓鼬的妖精低垂著頭,小心翼翼將雙手合攏在胸口處。
手裡沒有抱著楊阿貞的牌位,而是抓著一把東西。
想來是先前從素和甄這裡討到的,但既非銀也非金,而是一堆銅錢。
一看到這個,我立刻想起剛才灑落在轎子裡那些錯金幣。忙低下頭想叫住素和甄,但他彷彿有預感般忽然抬頭望向我,隨後朝我抬起一隻手,攤開掌心露出裡面那幾枚閃閃生光的錢幣:“這也是你帶著傍身用的麼。”
我看了看,點點頭。
“王莽時期的錯金幣,擁有它們的人不多,知曉它們用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說到這裡,不知是否察覺到了我的不安,他話音一頓,沒再繼續往下說。
只順著我的目光望向送葬隊裡那口被逐漸抬遠的棺材,隨後道:“早先聽人說起,曾有一種死後找活棺的喪葬風俗,絕跡已久,沒想到今日會親眼瞧見。”
“活棺?”
“因有些人生前曾做過汙濁之事,死後怕入輪迴吃苦,便會讓人先用牲口的血撒在草蓆上,包裹住棺身,以逃避鬼差眼線,使自己在頭七那天能出來尋找合適的人。而一旦尋到,則吞噬其魂魄,然後取代那個人的命盤繼續在陽間存活下去,所以,被取代者的那副身子,就被稱作是活棺。”
“那豈不等於是謀殺??”
“不過是傳說而已,人死則往生,哪裡可能借著魂魄去害人。”說到這裡,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在我試圖取回他掌中那幾枚錢幣時,手往回一收,隨後目光轉向身旁,朝那小心翼翼跟了來,卻始終沒敢出聲打斷他說話的小丫鬟看了眼:“喜兒,你是有什麼話要同我說麼。”
“姑娘的手在出血,喜兒想”
“你家姑娘自是有我在此照顧,你且安心便是。”說罷,他翻身上馬坐到我身後,朝喜兒再度看了一眼。
這舉動令他剛才那番話縱然說得一如既往溫和有禮,但對於喜兒來說,無疑像是吃了枚軟釘子。
於是悻悻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上的傷,她朝後退了回去。
遠遠地同所有人一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