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主子來了。不和我說別的還可,再說別的咱們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眾小廝上來揪翻了捆人,焦大就徹底往外兜:“我要往祠堂裡哭太爺去。那裡承望到如今生下這此畜生來!每日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的養小叔,我什麼不知道?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裡藏’!”
如今大大小小的公司裡,功臣無處不在,從白手起家到穩定增長,哪個老闆手下沒有幾個得力的人?躊躇滿志之餘,一放鬆,保不住就露出點焦大的遺風:我和老闆打江山的時候,爾等還在學校食堂裡打飯呢;要不是我,公司那一票就算被套進去了;一闊就變臉,忘了咱倆剛拉出來乾的時候,連桌子都是租來的?
這就算完了,一朝被清,連個退路都沒有,不如提早開始做功夫。別以為如今天下初定,正是自己攬權拿高薪的時候,拉幫結派更是大忌。如果不能激流勇退,你也應該先有個退的姿勢,起碼也要讓老闆明白你志不在此,他才可以高枕無憂。再者老闆永遠是老闆,不管你們當年如何稱兄道弟,公司的紀律規範才是根本,除了自己的名字,別的什麼你也不應該記得。 。 想看書來
與當代清客共勉
第十七回“會芳園試才題對額,賈寶玉機敏動諸賓”,一色的詩文風景。隨賈政父子的腳步串起大觀園的,有清客相公五七人不等。他們被曹公稱為“眾人”,無自己面目,心往一處想,話往一處說,“眾人”便如一人。
幫閒與幫閒是不同的,關鍵在於你幫了什麼人。當年大宋朝東京汴梁的高俅幫生鐵王員外的兒子,只是幫著把錢花得熱鬧些罷了,每日只在紅燈區勾當,最多能結識幾個有姿色的姐兒。後來該他發跡,因一腳好球獲得賞識,竟一層層直幫到端王府,端王登基號徽宗,沒半年間就抬舉高俅做到殿帥府太尉職事。要說高二隻會踢球那是誤解,幫閒豈是好幫的?如果不把主人的興致給幫襯起來,早被丟到腦後自生自滅去了。《水滸》說高俅吹彈歌舞,刺槍使棒,相撲頑耍都在行,另外還學了些詩、書、詞、賦。
在榮國府幫賈政,這些風流勾當不會也罷了,但是政老爺“素喜讀書人”,仕途八股什麼的就應當對答如流。另外,方正古板的人,他自己道學些不妨事,你卻不可以直對直,任何時候都得小心從事。若賈政說:“非此一山,一進來園中之景悉入目中,則有何趣。”眾人必要異口同聲地說“極是。非胸中大有邱壑,焉想及此。”
賈政再怎麼跟他的兒子裝腔,那也是人家家事,“眾人”卻要把平庸進行到底,烘雲托月般把寶二爺捧出來。老爺要試試兒子的學業進度,卻假意讓“諸公”在山口的白石上留題。眾人當然說些俗套的名色,等著寶玉來露一手。這是眾清客相公的職業道德,才高才低倒是是次要的。千載之間不識進退的也有,王勃一人而已。唐高宗上元二年重陽,洪州都督閻伯嶼攜文武官員歡宴於騰王閣。酒興正酣,閻都督請各位嘉賓行文賦詩,以紀歡宴盛況。書中暗表,眾人都知道閻公是想隆重推出他素有詩名的女婿孟學士,因此在座諸公均都再三謙讓。陪在未座的王勃卻不知天高地厚,提筆揮毫拿棒槌當針。他寫一句,便有人向閻都督報一句,據說小吏報傳“星分翼軫,地接衡廬”時閻都督沉默不語,報“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閻公拍手稱讚天才之筆,急召眾人開懷暢飲,盡歡而散。少年時讀到此處我總是鬆一口氣,以為有目共睹的風流文采戰勝了私情,大快人心事也。稍有些閱歷後,以我今天的小人之心度之,人家閻都督如此精心地設計好的時間、地點和出場人物,卻被一後生小子無端給攪了,心裡怎麼也有口鳥氣不舒。王勃騰王閣作序後第二年,探父途中溺水而逝,說不定就是讓閻伯嶼派人給作了。恃才放曠的人,從三國楊修以下沒有長命的,天妒人忌,內外憂患,怎麼說也不是載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