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站住!”此起彼伏的聲音在街道中響起,提著燈籠的衛卒飛快的跑了過來,用懷疑的目光盯著折可適。
折可適停住腳步,無辜地望著被引到自己身邊的衛卒,但神態間隱隱又有幾分高高在上的傲然。
“你是什麼人?”
折可適傲然掏出一塊腰牌,向湊上來的宋貴晃了晃。宋貴一臉狐疑地舉著燈籠,仔細看了一眼,大吃一驚,連忙欠身說道:“下官失禮了。不知致果深夜到此……”官制改革後,宋朝極重名爵,致果校尉,在武官之中,畢竟也是中級軍官——衛尉寺在陝西的最高長官任廣,以階級而論,亦不過是個致果校尉。
“我看完戲想回驛館,不料走錯了路。眼見著宵禁將至,打聽到這邊也有驛館,便想來借宿一晚。”折可適隨口編了個藉口。
宋貴一聽折可適開口,便知道這不是個本地人。又謹慎地問道:“不敢請問致果大人官諱?”
“某是府州折可適。你們是長安府的兵?現在到子時了麼?”折可適明知故問。
宋貴笑了笑,但凡在陝西當兵的人,誰不知道府州折家?忙道:“原來是折大人。此間乃是長安西驛,向來只接待西夏、吐蕃使者,只怕還要請折大人打轉,或將近尋個客棧,找間民居,先過了今晚……”
“某住不慣那些所在。縱不能借宿,便是借匹馬也行,總之明日便還,該付的緡錢亦不少他便是。”折可適拿腔說道。
“這,石帥鈞令……”宋貴正在委婉拒絕,那邊張約與種杼都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二人眼尖,早已遠遠看見折可適,種杼遠遠便叫了起來:“是折大哥麼?”
張約卻向姚鳳說了聲“恕罪”,大步走了過來,見著折可適,一把拜倒,說道:“折大哥,想煞兄弟了。”
折可適連忙扶起張約,看一眼他的裝束,此時更看得分明,是長腳幞頭、紫繡抹額(阿越注:所謂抹額,是宋朝武人流行的裝扮,將不同顏色的布帛剪成條狀,然後系在額間以作標誌。歪。歪。書。屋有點象小日本額頭上常綁的那塊狗皮白帶,不過系戴的式樣有所不同,且顏色各異,亦不知倭人風俗,是否源自宋人這一時尚。)——折可適心中更無疑問,這紫繡抹額,在熙寧十一年已明頒詔旨,武人非諸班直、衛尉寺不能系戴。再看張約的背子,胸前繡著實心雙戟相交圖——根據熙寧十一年樞密院頒佈的武官標誌圖案,這是正九品上仁勇校尉的標誌。
“恭喜兄弟又高升了。”折可適與張約一見面便開起玩笑來。當年他們一起在延州之時,張約還只是個陪戎校尉。兩個人不僅一起打過仗,還曾經一道在無事的時候偷偷跑到橫山蕃落的地盤去打獵,稱得上是交情深厚。當時種杼還不過是個毛頭小子,也經常跟在二人屁股後面,幫他們拖獵物。
“大哥取笑了。”張約笑道,以一個普通人而言,在三十歲之時能夠成為正九品上的武官,還是蠻可驕傲的。畢竟象他這樣出身於平民的人,是無法與折可適這樣的世代將門之後相比的。他與折可適的友誼是一段奇特而珍貴的友誼,對於做事一絲不苟,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張約而言,折可適的膽大妄為,是他心裡格外欣賞的。人與人之間的緣份有時候是無法解釋的,如若是換成別人,張約亦不會冒著違背軍紀的危險,與他一道深入橫山數百里,只為享受那種冒險的樂趣。雖然張約承認在衛尉寺的生涯,更合乎他的性格,但是他心中最寶貴的回憶,還是在延州當兵與折可適的種種冒險。
此時種杼與姚鳳也走了過來。
“折大哥。”種杼有著種家人少有的熱情,不待折可適回答,他便已迫不及待地問道:“大哥怎麼到這裡來了?”
折可適並不回答,只是望著姚鳳,明知故問道:“這位是……”
“在下姚鳳姚子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