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說什麼。
“便照著子柔的想法去辦罷。”石越還是決定接受現實,“子柔你再去一次沙苑監,看看能不能將之擴大一點——稍大一點的牧馬監,可以分割成兩個或三個馬場。你再挑幾個人去一次延綏,沿邊大族中,便沒有對馬場有意者?”
“是。”陳良總算鬆了口氣。
折可適本是呆不住的人,在驛站沒多久,因聽到驛站的人與旁人說起當天晚上,長安的官妓要在一處叫梨花園的地方公演《劍舞》——這本是宋朝有名的歌舞故事劇,演的是張旭觀公孫大娘舞劍之事,其間從漢高祖斬蛇起義、項羽設鴻門宴說起,貫穿許多關於劍與舞的故事,十分精彩。折可適素來久聞這曲目的名聲,只是府州雖然也有軍妓、官妓,但畢竟是偏遠地方,無法與內地大郡相提並論,竟沒有妓者會這個舞蹈。加上又聽說當晚之舞戲,是長安第一名妓董樂孃親自挑臺扮公孫大娘,更是勾得折可適好奇心動,非去不可了。
傍晚時分,折可適從驛站租了輛騾車——長安的驛館,怕犯了帥司衙門的禁令,沒有人敢租馬匹給私人。好在折可適生性灑脫,也並不介懷,只坐著騾車到了梨花園,只准備看戲。不料,待他大搖大擺下了車來,竟是大吃一驚——梨花園前面人山人海,車馬停滿了整整一條巷子。他從下車的地方走到梨花園的門口,幾乎要走半里路,而這半里街道之上,卻擠滿了密密麻麻的男女老幼。
折可適幾曾見過這等場面?他又從來沒有過“買票”的概念,也不知道要在何處買票,只好詢問車伕。
那車伕聽到他相問,竟是呆了一下,不可思議地反問道:“官人不曾事先買票麼?”
書名“還要事先買?”折可適也呆住了。
車伕這才知道這個外地人竟是什麼也不懂,但折可適雖然穿著便服,可他卻是親眼見到是帥司的人將他送到驛館的,因此也不敢輕慢,連忙耐心解釋道:“董樂娘是長安頭牌,平素一般人想見她一面也難,但凡她上臺演戲,總是要預先買票定座的。官人這些時候才來,依小的看,也只好打道回府……”
折可適聽到這話,不禁大為掃興。正要敗興而歸,抬頭又了看了一週圍,忽然計上心來。
他向車伕笑道:“你先去回去,既來了,我不如到處走走。”
“那官人要記得早點回驛館。長安雖放寬了,但子時以後,仍是要宵禁的。”車伕好心提醒道。
折可適點頭示謝。待車伕調轉車頭走了,他又左右觀察了一下,沿著梨花園的圍牆,專往人跡少的僻靜處走去。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折可適從地上撿了一顆石頭,輕輕扔進院中,自己在牆外聽了半晌,見裡面並無動靜,當下將袖袍一挽,竟翻起牆來——以折可適的身手,區區一座梨花園的圍牆,怎麼攔得住他,自然是輕鬆便翻了進去。
軍旅生涯,雖然只是馬上的生活,但是對於雞鳴狗盜之事,似乎也頗有助益。他從後花園一路觀察地形,小心避開生人,沒用得多久,竟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前面的戲樓之中——此處也是人山人海,肩踵相接,三面樓的樓上樓下,戲臺前的平地上,都坐了各色人等,而過道之中,還擠滿了站著人群,折可適便往人群中一擠,津津有味地看起戲來——折可適是世家子弟,平素裡看戲觀舞,總是人家鄭重其事的相請,或者一群將領,或是一堆士大夫聚集在一起,哪裡曾如今日竟要翻牆逃票,與一群市井小民擠在一堆,連個座位都沒有——但偏生折可適還覺得甚有趣。
此時那戲臺上,兩個舞者正在一同唱著一曲《霜天曉角》,折可適細聽歌詞,卻聽唱的是:
瑩瑩巨闕,左右凝霜雪;且向玉階掀舞,終當有用時節。唱徹,人盡說,寶此剛不折,內使奸雄落膽,外須遣豺狼滅。
“終當有用時節。”折可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