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唐康語氣有點不以為然,“大哥放心,我不會令你失望的。”做個治理地方的能臣,唐康還是頗為自信的。
石越看了唐康一眼,輕輕夾了一下馬腹,掉轉馬頭,繼續前行,一面淡淡道:“蘇子瞻寫了封信給我,他懷疑契丹有南下之意,蕭佑丹這番出使,是來投石問路。”
“啊?!”連薛奕都吃一驚。
唐康卻立時興奮起來,驅馬追上前幾步,追問道:“果真?”
“這事沒有人料得準。”石越平靜地說道,“不恃敵之不我攻。只要我們有備無患,便不懼他南下不南下。”
“大哥所言甚是。”頃刻之間,唐康已是眉開眼笑。
“大名府乃河北防務之樞紐,亦是京師之北最後一道防線。”石越見唐康表情,亦不覺失笑道:“康時這番去大名,當以防務為急。我朝立國最大的軟肋,便是京師位置不佳。面對北方強敵,過於被動,往往一次決戰,便關係到國家存亡。所以朝廷才不惜勞民傷財,在大名府一線修築城寨,以裝備火炮之堅固城寨,構成一道新的長城。”
“大哥放心,我在白水潭學過土木建築。”唐康笑道。實則在修葺戎州城時,他也積累了寶貴的經驗。
“但塞防之要,並不在堡壘城寨。”石越笑道,他遠遠地望了跟在後面的宗澤一眼,也許是因為出身貧寒的緣故,在另一個時空中,宗澤是比較信任北方義軍的統帥。“地利不如人和。河北諸州可以依賴者,還是民心。你一定要記住。”
唐康默默點頭。
但石越雖是如此說,卻是想的別的事情。遼國是不是真的會南下,還只是蘇軾私下裡的猜測。即使是石越自己,也還是拿不準的。宋朝不斷鞏固在河東、河北的塞防,兩路亦屯集了大量的禁軍,契丹人未必便敢悍然入侵。而且以現在的軍隊與防禦工事,亦足以與遼軍周旋。他提起這些,更多的是為了唐康重新振作,而且也希望唐康能稍稍改變在戎州的處事風格。河北路到處都是世家大族,比不得他在戎州偏僻小郡,可以為所欲為。石越並非是沒有私心的,唐康去到大名府做通判,若是將精力全部用在民政上,而且還是那種一往無前的做法的話,真不知會得罪多少豪強貴戚。對付河北的豪強,總不能也用蔓陀羅酒來解決吧?
“明天我叫大蘇的書僮來見見你。”石越笑道:“去到大名,便免不了要和遼國打交道。這書僮極伶俐的……”
“是。”唐康恭聲應道。他注意到石越的表情有點怪——但這其實也不能怪石越,石越再也想不到,蘇軾的這個書僮,竟然叫林靈蘁!如果石越沒有記錯的話,神宵派的著名道士林靈素,原名便叫林靈蘁!說起來,這件事對於石越,遠比宗澤進入海船水軍衝擊要大。
石越自顧自地笑了笑,這時眾人已到了馬場。便見一條蜿蜒的小河邊,茂密的水草一眼望不到盡頭,數十匹馬兒在養馬人的看護下,悠閒地啃著草兒。
“康時與宗澤也一人挑一匹坐騎罷。”石越執鞭笑道。
唐康與宗澤連忙道謝。卻聽一個稚嫩的聲音大聲問道:“爹爹,那我呢?”
眾人循聲望去,便見一個小女孩由金蘭與阿旺領著,從一匹小棗紅馬上飛快的跳了下來,朝石越這邊跑了過來。唐康已知這必是石蕤——小孩子長得太快,離京幾年,他幾乎便認不得出來。
石越連忙下馬,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彎腰想要抱起女兒,卻忽然想起現在還在“懲罰期”,生生又板下了臉,道:“你不是有匹馬了麼?快,見過二叔與薛將軍。”但語氣中卻無半點威嚴之意。
石蕤走到唐康與薛奕跟前,睜大眼睛看了看二人,先給薛奕行了禮,方走到唐康跟前,笑道:“二叔,我好想你。”
唐康被她一句話哄得心花怒放,一把將她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