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要剿撫並用。”
石越的這番話雖說得委婉,卻分明是要呂惠卿承認熙寧歸化失敗,他在益州折騰了三四年,搞得雞犬不寧,無尺寸之功,便黯然收場,呂惠卿卻是騎虎難下,斷然不可能答應。但他此來,卻不是與石越爭辯政見的,因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道:“既便是剿撫並用,總要先能剿方可撫。不能戰者不可言和。子明以為,應當如何剿?派誰去剿呢?”
石越聽他話中雖有妥協之意,但依然避重就輕,便已知他心意,不過“求同存異”而已,便道:“依我之見,經略使若是不能速定,益州路提督使卻應當早點定了。”
呂惠卿端起茶杯,送到嘴邊,不覺微微一笑。他曾聽到過風聲,皇帝有意用高遵惠為益州提督使,傳聞還是石越的推薦。這時石越看似不經意地提起此事,自然是有用意的——要起用高遵惠,渭南兵變的案子就一定要先結案。那怎麼樣處置唐康、田烈武等人就要有個定論。呂惠卿苦於在軍中沒有根基,他深知如今禁軍中勢力最大的就是西軍,而石越在西軍中威信極高,在朝廷中又素有知兵之名。在推薦人選時,若能得他之助,不僅在人選能否被皇帝接受上更有把握,將領的能力更可信任,而且更容易堵住反對者的嘴,減少許多不必要的爭議。他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的人,亦知道用兵選將適當與否,關係到益州成敗,為了自己的權位,他一定要與石越達成某種程度的妥協。雙方都是極精明的人,既然是他有求於石越,那麼石越自然便會要求回報。
而他呂惠卿當然也不可能是空手而來。
“子明所言,正合我意。這益州提督使,倒是有個現成的人選。”
“哦?不知相公……”
“便是陝西路提督使高遵惠。”呂惠卿裝得全然不知道石越舉薦高遵惠的事,笑道:“高遵惠雖是戚里,但為人謹慎,知兵,必要時亦能有擔當。去益州,必不辱命。”
石越點點頭,卻故意嘆道:“可惜他這次怕亦脫不了干係。”
呂惠卿立時搖頭,慨聲道:“高遵惠、唐康,不管做了什麼,總當得上‘忠臣義士’四個字,法理不外乎人情,不管最後定什麼罪,我以為章程有兩個:一是此事不應當再拖,要早一點給天下軍民一個交待;一是若無罪則罷,若是有罪,政事堂理當保全他們,向皇上請求特赦。某忝為宰相,絕不會做讓忠臣義士寒心之事。”
石越道:“若是如此,高遵惠倒的確是益州提督使的上佳之選。有他坐鎮,禁軍可無後顧之憂。”卻絕口不提唐康。
呂惠卿點點頭,又沉吟道:“今國家多事,樞府文公老矣,孫固輩少年驟貴,少歷州郡,又不懂軍事,兼輕視武臣,樞密會議形成虛設。樞府還須要有重臣去執掌大局。否則,誤國事,必樞府!放眼朝野之士,某以為子明當仁不讓。若有子明在樞府,西南夷之患,反掌可定,皇上亦可高枕無憂……”
呂惠卿這番話,卻多有不實之處,孫固做轉運使時,就和西南夷打過交道,還鎮壓過小規模的西南夷叛亂,剿撫並用,手段狠辣,“不懂軍事”四字評語,斷斷安不到他頭上。石越正端起茶來啜飲,聽到他這話,一個失神,幾乎嗆了出來。他連忙咳嗽幾聲掩飾自己的失態,笑道:“相公說笑了,文公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又兼通文武,若非有文公在樞府,便是伐夏之時,亦不能這麼般順利。孫和父是隨龍舊臣,為人剛正不阿,見識過人,頗有才具;如今皇上又拜韓持國為副使。樞府實是人材濟濟。在下絕不妄自尊大,以為可以勝過文、韓、孫諸公。”
呂惠卿眼中失望之色一閃而過,他試探石越,欲以支援其登上樞密使之位相誘,換取石越更進一步的支援,雖然事先並沒有抱太大的指望,但此刻被婉拒,卻是已分明知道石越之立場甚是堅定。他不敢奢望石越在即將來臨的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