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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朵、鼻子可以感受到那麼多有趣的事物,他一定要停下來好好觀察觀察。每當這時,德奧總是忘了前一天在學校看見的老師懲戒遲到的“例項示範課”。就這樣,德奧不是每次都能早早地爬上那座山頭。

站在山頭,德奧就能看見在山谷那邊的學校,他能遠遠地看見教室前的空地上同學們小小的身影,那片空地就相當於學校的操場。學校的校鈴由一把鐵鋤頭充當,現在,清脆的鈴聲穿過山谷,鑽到德奧耳中,他看見同學們已經開始在教室門口排起隊。德奧拔腿就往山下衝去,穿過長過膝蓋的雜草叢,再穿過泥濘的谷地,接著還要小心翼翼地走過架在河上溼滑的木頭。他的腳用力地抓住地面,心裡祈禱著:“上帝,求求你,別讓我滑倒!上帝,求求你,別讓我遲到!”

可是過了河後,德奧就知道自己沒希望了。最後一段山路的兩旁長著蕨類小樹,德奧就折下又長又細的一枝,把葉子摘掉,然後再折下完整的一小段放進口袋,接著就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路邊的小樹叢裡蹲著幾個男孩,德奧不想和他們一起。他們得在那兒藏一天,因為遲到要受老師的刑罰,回家早了也會挨爸爸的巴掌,他們得躲過這兩次劫難。有的孩子不想受罰,就偷偷躲在學校旁邊的廁所裡。可是老師知道他們的小花招,要是你在廁所被逮到了,那他們就讓你在臭烘烘的廁所裡待一天。

德奧走進教室,一言不發,把蕨樹枝遞給老師。老師也不說話,接過樹枝,稍後會用得到。

德奧記得老師中有幾個法國人,有一個比利時人,剩下的都是蒲隆地人。德奧和大部分學生都想給老師留下好印象。雖然他無法解釋,但也能朦朧地感覺到蒲隆地的老師對學生嚴厲是因為他們想給白人老師留個好印象。現在回想起來,德奧感覺好像每天都有人被打,雖然事實上並不是那麼頻繁。無論德奧多麼努力地遵守規矩,但好像每個人都必須捱打也是規矩之一。

有的規矩真是不好守的,比如遲到,或者沒完成作業——要是你犯了其中一種錯,還忘記帶著懲罰自己用的蕨樹枝,那你就要受到加倍的鞭打。老師們還會在學校周圍神出鬼沒地巡查,揪出沒說法語而是說基隆迪語的同學,這也是要捱打的。忘了帶午餐也很糟糕,但也比發生在德奧一個同學身上的事情好。

那時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那個孩子家裡也沒什麼吃的。一個老師發現這個同學的香蕉葉裡包的不是豆子而是牛糞,於是命令男孩把牛糞吃下。男孩不聽,就被開除了。後來男孩要復學,他的媽媽領他到學校,看著他在全校師生面前被用蕨樹枝打。從那時起,所有的人都管那男孩Fumier——這是“糞肥”的意思。德奧想,那個男孩被如此羞辱一定很難過,雖然自己也這樣嘲笑過他。 。。

第七章 蒲隆地 1976至1993年(3)

在德奧印象中,有多少種違規行為,就有多少種體罰方式。比如用蕨樹枝抽你赤裸的小腿或後背,狠狠地掐你的胳膊和臉頰,老師還會捏著你的下巴用力搖晃,或是強迫你頭頂著石塊在全校面前跪一個小時。如果在自家炊火邊做作業時有隻雞在你的練習冊上拉屎,那第二天老師就會讓你把手放在桌子上,用尺子用力敲打你的指關節。要是嘴裡咬住條蕨樹枝,那還能強忍著不哭出聲來,可是有一次德奧捱打時忘了帶小枝,結果他哭得越大聲,老師便打得越兇。那天,德奧的手腫得拿不住筆,更別說在家幹活了。在回布坦扎長路上,德奧不停地掉眼淚:“我得怎麼跟爸爸說啊?”最後他把手藏在身後,和爸爸說他覺得不舒服,想回去休息,爸爸也沒說什麼。他得救了。

德奧知道,比起別的孩子,他幸運很多。德奧的爸爸算是相當嚴厲,但有些孩子的爸爸可以說是很殘酷。而且德奧的爸爸很重視教育,他自己只上到六年級,然後就不得不回家幫爺爺隆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