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的時候我還是個孩子啊!男人的事我還一點也不懂啊。”
“與其說你犯了罪,不如說別人對你犯了罪,這我承認。”
“那麼你是不會寬恕我的了?”
“我的確寬恕你了,但是這不是寬恕的問題呀。”
“你還愛我嗎?”
關於這個問題,他沒有回答。
“啊,安琪爾——我母親說有時候會發生這種事的!——她就知道好幾個這樣的例子,比我的情形還要嚴重啦,但是她們的丈夫都並沒有怎樣在乎——至少沒有成為他們之間的障礙啊。可是她們愛她們的丈夫,都不如我愛你呀!”
“不要說了,不要辯解了。社會不同,規矩就不同。你都快要讓我說你是一個不懂事的鄉下女人了,從來都不懂得世事人情。你都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呀。”
“從地位上看我是一個農民,但是從本質上看我並不是一個農民呀!”
她衝動地說,生起氣來,但是氣還沒有生出來就消失了。
“這對你來說更是糟糕透頂。我倒覺得那個把你的祖先考證出來的牧師,如果他閉上嘴巴反而更好些。我忍不住要把你們家族的衰敗同另外的事聯絡起來——同你缺少堅定聯絡起來。衰敗的家族就意味著衰敗的意志,衰敗的行為。老天啊,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你的身世,給我一個把柄,讓我更加瞧不起你呢?我原來以為你是一個自然的新生女兒;誰知道你竟是一個沒落了的貴族家庭的後裔呢!”
“在這方面,有許多人家和我完全一樣啊!萊蒂家從前是大地主,奶牛場老闆畢勒特家也是一樣。德比豪斯曾經是德·比葉大家族,現在不也是趕大車的了?像我這樣的家族,你到處都找得到;這是我們郡的特點,讓我有什麼辦法呢。”
“所以這個郡就更糟了。”
她只籠統地接受他的指責,但不管指責的細節;她只知道他不像從前那樣愛她了,至於其它別的她都不管。
他們默默無言地朝前走。後來據說井橋有個農戶,那天深夜出門去請醫生,在草地上碰見了一對情人,一前一後地慢慢地走著,不說一句話,就像送葬似的,他瞧了一眼他們的臉色,感覺到他們既憂愁,又傷心。他後來回家時又在相同的地方從他們身邊經過,看見他們還在像先前一樣慢慢走著,也不管夜色深了,天氣冷了。只是他一心想著自己的事,想著自己家裡有病人,所以才沒有把這件奇怪的事放在心上,是後來過了好久,他才想起來這件事。
就在那個農戶從他們身邊走過去和迴轉來的中間,她曾經對她的丈夫說——
“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你一生中不會因為我而遭受太多的痛苦。下面就是河。我就跳河死了吧。我不怕死的。”
“我不想在我的愚蠢上又添上謀殺的罪名,”他說。
“我會給你留下證據,表明是我自殺的——是因為羞恥自殺的。那麼他們就不會把罪名加在你身上了。”
“不要說這些荒唐話了——我不想聽這個。在這種情形裡有這種想法真是胡鬧,它不是悲劇的主題,而只是諷刺嘲笑的材料。這場不幸的性質我看你是一點兒也沒有明白。要是讓人知道了,十個人裡頭有九個會感到好笑。請你聽我的話,回屋睡覺去吧。”
“好吧!”她順從地說。
他們從那條路上走過去,那條路通向磨坊後面的西斯特教團寺廟的遺蹟,在過去的幾百年裡,那個磨坊一直是寺廟的一部分產業。磨坊還在不斷地生產,因為食物是永遠需要的;寺廟已經消失了,信仰也成了過眼煙雲。我們不斷地看到,為短暫的需要服務的東西很長久,而為永久的需要服務的東西卻很短暫。他們那天是繞著圈子走的,所以始終離他們的屋子不遠,她聽從了他的指揮回去睡覺,只要走過那條河上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