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眼兒一直沒皺巴。我前些天還沒看透他的心,故意說了句‘你玉瑤姐’,他順著這竿子就往上爬,對妳一口一個‘玉瑤姐’了。一聽那甜絲絲的音兒,就可以猜想到他心裡的小手兒在夠妳。我推算,用不了多少日子,他就會暗下對妳把那個‘姐’字省下去了……咱們不希圖他的錢財,妳也能在這土平房裡熬下去,可總得為堅兒找些蔭涼吧?”
紀玉瑤沒有再跺腳,低下頭抿起了嘴兒。她心裡承認:自己雖然沒瘋心,可對李宏確實一天比一天牽腸掛肚了。她十分感謝師父:只含混地說了一句“將來妳覺得這個院兒太窄巴了”,沒揭自己的那些小短兒,比如沒事找茬兒往西院兒躥達,好像魂兒被什麼人拘到大草房了……
新房子、新院子收拾差不多了,李宏打發唐百順騎慄騸馬去了縣城;自己騎著前幾天買下的那匹馬,領張衝、祁福到哈拉辛屯趕集。兩天後,趕著一臺三套馬的大車,拉著頂門立戶的東西,進了自己的院兒。等唐百順一回來,這四個人就開始自己燒火做飯了。唐百順和張衝、祁福堅持住西屋,李宏只好一個人住在東屋。
這天晚上,唐百順來到東屋,彙報去縣城探聽到的訊息:“屠蠻子的老婆孩子嚇破了膽,蹲在新民客棧裡洠Ц頁齠礎K鉲筻相鹹嫠�巧洗芟綠��傲思復χ砣γ拋印?贍切┾慰返模�恍檎派�頻睪吆吡思幹����
二 誰都算計錢
二 誰都算計錢
孫大嘞嘞和如雪被搡進小車子。如雪在破蓬邊兒瑟縮地坐下。孫大嘞嘞看她那個蔫巴樣兒,心裡想:這幫兒紅鬍子倒挺規矩,沒捏咕這個細嫩的嬌玩意兒——好一好是要拉回去給那個杆子頭兒當醒酒湯……他們沒呱噠我這把老骨頭兒,拉回去幹啥用呢?估計不會要我的腦瓜骨……他胡思亂想的工夫,四臺車的老闆子,奉命把車趕進了毛毛道兒,東一頭西一頭地轉悠起來。孫大嘞嘞見大隊的馬鬍子沒跟來,這幾輛車前後只有十來個馬鬍子,又猜想起來:這是要把我和如雪這個小嫩娘們兒,轉悠懵了再放開?那我可就該燒高香了……一直到太陽壓山,押他們的人才叫停下。六個人被圈攏到一起,一個矇頭蓋臉的人發令說:“你們由孫捕頭領著,去新民找屠太太。車和馬,我們都借用了;叫屠太太賠你們錢。孫捕頭,你的家小可在邊外:若是屠太太一毛不拔,你可別怪我們把你家口掏出老窩,折價賣了賠給老闆子們!”孫大嘞嘞聽說連自己也放生,立刻起誓發願說:“我若不把這件事嘞嘞明白,你們下次逮著我,割去舌頭兒當啞巴牲口烤了吃。”那人“呸”地吐了他一口,罵道:“你這個屁話簍子的肉,恐怕臊得比老泡卵子還讓人噁心。”
這五男一女等人馬車輛看不見影了,才敢挪步踅摸人家。他們聽說離新民只有六十多里,便披星戴月、連滾帶爬往前趕。如雪雖說是大腳片兒,可一直在二門以內伺候主子,哪能走得快?孫大嘞嘞便說了句“咱們得快些到新民”,攙扶起如雪。縣太爺的心愛侍妾,雖然覺得他在藉機佔便宜,可身子實在太乏,也只好任他捏著嫩胳臂、摟起小細腰。可時間一長,孫大嘞嘞也不願太挨累,決定“有福同享”——發令叫老闆子們輪流過來攙架。
這夥兒人到了新民,日頭爺兒已經兩杆子多高了。在一個尖餅鋪門前,如雪坐到地上便不再走。孫大嘞嘞知道她沒被搜身,叫她掏腰包請大家吃了一頓大尖餅、豆腐腦。這六個人接著便不分客店大小,一個個地問下去。終於“工夫不負有心人”,半個多時辰後找到了屠太太。
屠太太住的客店,從外面看普普通通;可這號甲等客房,卻是自成小院兒的三間房,即乾淨又肅靜;而且格局也不一般:明堂是會客廳,東屋是主臥室;西屋留有兩個門,分明是間壁成了南北屋。
屠太太剛過四十,可一來養尊處優,二來一雙小腳不愛動,已經發福,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