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要開,增值稅發票不能不開,就像職工檔案必須放到人事局或者勞動服務中心,公司就必須繳納兩處的協會費,並訂閱強推的雜誌;公司產品要出口,他們也得在海關和商檢分別繳納兩處的協會費,並訂閱強推的雜誌。這種費,柳鈞將此設為社會成本,不能不交。交,唯有企業節衣縮食。
因為財務的電腦操作水平不佳,柳鈞自己跟去看金穗卡究竟怎麼安裝怎麼用,一看之下大怒,三千五買來的是一張簡單的插卡,和一份非常落後的dos軟體。在微軟已經推出介面非常友好的98的今天,這種dos軟體而今即使倒貼都沒人要,可是企業卻必須花比買98正版軟體高的價格接受它,花大錢接受培訓以使用它,而且安裝培訓金穗軟體的公司態度非常蠻橫,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態度。柳鈞感覺其中貓膩極大,就一個電話打到紀委公佈的廉政電話投訴。可是紀委當天就回電告訴他,這價格非該國稅局決定,也非本市國稅局能夠決定,定價來自上頭。紀委態度非常公開及時,柳鈞唯有嘿嘿以對,對節衣縮食得到的高價dos軟體無可奈何。
好訊息是,經常周旋於交際場合的錢宏明來電歡快地告訴柳鈞,傳言楊巡退出豪園的股份。錢宏明以自己的經驗推測,楊巡這種人不管盈利或者稍虧,肯定願意竭力保留在豪園的股權,藉此以為某種跳板。如今退出,而豪園依然生意興隆,說明一種可能,楊巡被宋總難看掉了。柳鈞頓時想到他與宋運輝的交流,心裡感動,他相信宋運輝原本是被楊巡的花言巧語矇蔽了,果然,這不,宋運輝行動了。他心裡充滿感謝,說明社會上好人還是不少。他哪知道宋運輝此時正尷尬地為著妻子的一個快刀斬亂麻式決定做著事後修補。
豪園的股權變動,當然也被申華東父子看在眼裡。
似乎滿城的人都在關心豪園的股權變動,應酬的飯桌上經常有人以此作為話題。柳鈞帶著竊喜率工程師們去上海看展會,本來約定一起去的楊邐和董其揚大約是受楊巡退出豪園的影響,先後取消行程。柳鈞一行五人開著柳石堂的車子去上海,在上海住一夜,將展會的角角落落都摸一個遍,第二天連夜趕回公司,回來已是凌晨。
第三天起得較晚,柳鈞幾乎是下意識地先走到窗前看一眼公司大門口的動靜。令他吃驚的是,門口除了橫七豎八的條幅依然零落地懸掛著,每天幾乎是跟著出勤鐘點守在大門口的工亡職工家屬卻不見了人影。雖然那些家屬自打柳石堂叫人打砸後不再哄鬧,也不再影響公司人員車輛的正常出入,可是今日的不見人影卻讓柳鈞神清氣爽,說不出的輕鬆。
柳鈞想通知老張將大門口清理一下,不料老張又被叫去開會審議那個工亡事故了,看起來事情遠遠沒完。柳鈞直接通知到保安,才知原來前天開始,家屬已經散場,原因是亡者母親心力交瘁,不敵風寒,病倒了。柳鈞好久無語,主要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能理解亡者母親的痛苦,他只要想想他媽媽去世時候他心中的痛。他想做些表示,可是前車之鑑,他不敢輕舉妄動,唯有保持沉默,讓自己顯得冷血。
下午,廖工來找柳鈞,進辦公室就掩上門,表情顯得很神秘,甚至一臉心虛。這幾個月下來,柳鈞與幾位當家工程師已經熟悉,瞭解廖工話不多,是個本分人。柳鈞不知道廖工像是犯錯一樣地坐在對面吞吞吐吐幹什麼。
「廖工,如果很不方便說,要不寫下來,我看完就當著你的面撕掉。」
廖工依然是欲言又止地「嘿嘿」了幾聲,才道:「告密這種事,我一直以為很小人,可是……這事也可能是我太敏感。展會上我遇到一個老同學,老同學正好認識孫工,他很奇怪孫工降低工資收入和原來待遇來我們騰飛工作。同學說,孫工在原公司的時候,老闆非常重視非常抬舉,似乎不該……」
柳鈞不禁驚訝得趴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