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哈哈……&rdo;大漢爆出一串雷響，&ldo;老兄，看不出你還真行！&rdo;

剃頭匠坐在剃頭挑子上依舊是眯眼微笑。

大漢摸摸自己叢生的頭髮鬍髭，裡面蘊藏著粒粒熱汗。

&ldo;既然老兄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就請給我剃個頭吧?&rdo;大漢拍拍屁股下的包裹說，&ldo;我照價付錢，敢不敢?&rdo;

剃頭匠站起來，依舊是那一副笑模樣。&ldo;剃頭匠以剃頭為天職，沒有不敢剃的頭。&rdo;

&ldo;嗬，好!來吧。&rdo;

&ldo;留髮，還是剃光?&rdo;剃頭匠問。

&ldo;剃光。&rdo;大漢叫道，&ldo;剃光爽快。&rdo;

剃頭匠到不遠處的凹坑裡汲了水，用石頭支起燒鍋把水燒熱了。將大漢的頭摁入盆中洗淨燙透，取出。用毛巾揉吸了水分。爾後，讓大漢坐在用繩子網成的躺椅中，圍了白圍布，把剃刀在那塊被人油汙垢漆得烏黑閃亮的刀布上啪啪地篦了幾個來回，便正式給大漢剃頭。

噌噌噌噌，大漢叢生的毛髮像黑雪一樣紛紛飄落。

剃完頭，刮鬍。剃頭匠將躺椅支開放平，讓大漢全躺在躺椅上。剃頭匠颳得很仔細，從嘴邊到腮旁，然後轉到脖子上。大漢感到剃頭匠冰冷的刀鋒在他的脖子上疾速飛走，旋來繞去，嗖嗖生風。刀刃輕觸面板，若即若離的遊走所產生的那種微癢，確實使他感到愜意。他舒服地閉上眼睛。

許久，剃完了頭，剃頭匠拿出鏡子給大漢照照：&ldo;咋樣?&rdo;

大漢看到平日那個鬚髮叢生的自己不見了，鏡子裡出現了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光亮光亮的白葫蘆。

&ldo;嗬嗬，&rdo;大漢摸著自己舒服的光頭，連贊，&ldo;不賴，不賴，看不出老兄手藝還真高，多少錢?&rdo;

&ldo;二十五塊大洋。&rdo;

&ldo;什麼?&rdo;大漢驚了一跳，&ldo;二十五塊大洋?你不是在開玩笑吧?&rdo;

剃頭匠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兒：&ldo;多嗎?不多。&rdo;

大漢叫道：&ldo;怎麼不多?剃一個頭最多兩吊錢，就算我這頭難剃，加倍，也不過四吊錢。你敢要二十五塊大洋?&rdo;

剃頭匠仍然笑眯眯：&ldo;不多，真的不多。&rdo;

&ldo;即使我給你十倍的價錢，也不過兩塊大洋，你敢要二十五塊?還說不多！&rdo;

剃頭匠將手中的剃刀往上一拋，剃刀在空中像風輪一樣呼呼轉了半天，落下時，剃頭匠又輕輕接著。大漢看到那刀刃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ldo;你仔細想想看多不多吧，老弟。&rdo;剃頭匠把玩著剃刀，仍那麼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看著大漢。

大漢猛然幡醒。剃頭匠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也知道了他包裹裡是什麼東西。剛才剃頭匠刮鬍時，刀鋒在自己的脖子上繞來蹭去，如果剃頭匠處心不良，只消在脖子上輕輕那麼劃拉一下，自己就會一命嗚呼，那自己包裹裡那幾百塊大洋不就全是他的。在這杳無人煙的荒山野嶺之上，剃頭匠想殺他真是易如反掌。

大漢只覺得從腳底裡冒出一股冷氣，這冷氣從脊樑骨直達腦門上。大漢手腳冰涼。

二十五塊大洋買一條命?

大漢渾身哆嗦著喃喃道：&ldo;不多，是不多。&rdo;

大漢從包袱裡摸出了二十五塊大洋交給了剃頭匠。剃頭匠收了錢，微微一笑：&ldo;老弟，好走。&rdo;挑了剃頭挑子向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