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降大任於哥,同樣勞其筋骨,空乏其身。女兒上將在一次郊外春遊中因車禍喪生。嫂子因失女兒之痛精神恍惚,晾曬衣服時不慎從二樓墜下,治療3個月最終還是截癱。為給嫂子治病哥花了所有積蓄,變賣了所置家當,還背了兩萬元的債務。哥卻處之坦然,只是頭髮白了許多。閒暇時,哥推著嫂子出去&ldo;散步&rdo;,嫂子懷中抱著兩樣東西,一隻摺疊的小馬扎,一副象棋。哥放穩輪椅,開啟馬扎,鋪開棋盤,接受男女老少的挑戰。不論其棋藝高低,哥從不敷衍。每次把對手逼入絕境,一聲&ldo;將&rdo;之後,哥便從衣兜裡摸出一包煙來,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嫂子會及時劃一根火柴將煙點燃,對哥粲然一笑。哥深吸一口煙,再將煙霧從鼻孔唇縫緩緩吐出,那份躊躇滿志的神態儼然一位將軍。
秋夜
於德北
那年深秋,佳衛突然打電話給我。
他說:&ldo;我們去郊外旅行吧。&rdo;
對於他的提議我當然高興,可也頗為猶豫,因為深秋這個季節實在不適合去郊外旅行。在北方,這個季節早晚已經有霜了。
但佳衛堅持。
我說:&ldo;這回怎麼有時間了?&rdo;
電話那端,他只是笑,沒有回答。
我們所說的郊外叫土門嶺,是個半丘陵地區。我們認識住在那裡的一位農民詩人,我們特別想吃他家的豆飯,烀土豆,炸辣椒醬,蘿蔔大蔥白菜心兒。我們給農民詩人打電話,說我們要去。他當然高興極了,早早地站在村口接我們。
那一天,我,佳衛,農民詩人‐‐他叫老李,我們都是興奮的。
在這樣一個以賺錢為榮的社會裡,三個早已告別了薔薇花一樣的青春歲月的典型意義上的中年人,還能圍著熱炕頭,圍著小飯桌,熱情奔放地背誦阿赫瑪託娃、普希金,背誦葉芝、雪萊、泰戈爾,實在是不容易了。
讓我奇怪又高興的是,那一天,佳衛喝了不少酒。
在我的印象裡,他是從來不喝酒的。
就這樣,天不知不覺地黑了。
正在酒興上的老李突然說:&ldo;我們去點篝火吧!&rdo;
&ldo;好啊!好啊!&rdo;我欣然同意。
篝火就架在老李家的地裡。
莊稼已經收回倉了,秸稈還沒有拉走,一捆一捆地橫在田壟上,月光清清地灑下來,大地一片銀白。我們把乾透的秸稈支在壕壩上,歡呼著,跳躍著,孩子似的把它們點燃。
篝火燃起來了,把我們的臉映得又紅又亮。
&ldo;我們接著背詩吧。&rdo;佳衛說。
受到篝火的感染,我們詩興大發。
我先來。
我背誦的是英國詩人魏爾倫的《三年以後》。
接著是老李。
他背誦的是美國詩人惠特曼的《在路易斯安娜我看見一株活著的橡樹正在生長》。
接著是佳衛。
他背誦的是俄國詩人普希金的《致大海》。
&ldo;再見吧,大海!你壯觀的美色,將永遠不會被我遺忘;我將久久地、久久地聽著,你黃昏時分的轟響。心裡充滿了你,我將要把,你的山岩,你的港灣,你的光和影,你的流花的喋喋,帶到森林,帶到寂靜的荒原。&rdo;
在抖動的火光中,我看見佳衛的臉上滑過一串晶瑩的淚花。
他喃喃地說:&ldo;我是那麼恨火,可現在我突然發現,我又那麼愛它!&rdo;
補記:
佳衛離開我們已經很多年了,他是一位詩人,發表過很多美麗的詩章。除了詩人的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