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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頁

得快。各房裡已經點起了燻籠。

眼看就要是臘日,阿狸又被選為太子妃,王家的這個冬天,顯然要過得與眾不同。臘日團聚那天,連遠在巴蜀戍守的族叔也趕了回來。家中忙年更甚,自然比往年更多些瑣事。

只阿狸一個人無事。

如今外間的交際應酬,她阿孃已不帶她出去。因她那一病,家裡人也不想再給她壓力,比起一週目裡的對她的管束,這一回反而是放縱安撫的居多。

嫁妝之類自然也不用她來繡。

倒是嫁衣,她其實早已經繡好了。只是太子妃有太子妃的定製,她也註定穿不上自己繡的了。

阿狸也不想叫她阿孃憂心,便也不肯閒下來。無事時便常在書房裡泡著,琢磨竹簡上那些她不認識的篆字打發時間。偶爾也尋一些祖上傳下來的字帖臨摹。

這一日午後,她在書房裡臨帖,察覺到的時候,天已經陰下來。

屋裡裡光線昏暗,連書上的字都蒙了塵一般。光陰原本就是寧靜的,此刻連香也焚完了,便越發有種凝滯的古舊感。

阿狸坐在一幢又一幢的書架之間,四周悄寂無聲,除了她沒有一個活物。一時彷彿連她也成了那沒翻過去的書頁上的人物。

想想她來到這個世界的原由,阿狸竟覺得,她這麼想其實也沒錯。

她發了一會兒呆,便起身去點燈。

將手上拓本放回櫥格的時候,她便望見書櫥的另一側,有人探手過來取書。

兩人的手幾乎要碰上的時候,都同時停了下來。

阿狸抬頭,便看到謝漣隔了一立書櫥,正在另一側靜靜的望著她。

他整個人一直都是靜靜的‐‐事實上阿狸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喧鬧煩躁的時候。古人說君子溫潤如玉,謝漣便是那玉,溫潤而堅毅。他身上天生就有一種力量,可以讓人在看到他的時候便知道這個人可以倚靠,有他在,你什麼都不必憂心。如果連他也沒有辦法了,那你更不必煩憂,只需認命就可以了。

但是這一次謝漣望她的眼神裡,卻有洪流在緩慢而晦暗的湧動。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有一些情誼就在這不經意間滋生出來。只不過君子端方,約之以禮,不稍有逾越。那感情就如水一樣細緩流長,沒有澎湃洶湧的跡象。但誰說這感情就不深厚呢?

卻忽然就被截住了。心知肚明的良緣,就在那一句話之間,成了不能宣之於口的私情。便如水流無處舒緩,只能一點點漫溢上來。

便是謝漣這樣少年,也微微有些透不過氣來。

此刻忽然間就見到了阿狸,有一些心情便要破堤而出。

阿狸垂下頭去,避開了謝漣的目光。

謝漣深深的望著她,並沒有迴避。

阿狸就站在那裡。默默的等著。她想,其實這一次,她也可以交給他來決定。

或者說只能交給他來決定‐‐謝漣原本可以不被牽扯進來。

她這一生和謝漣的一生是不對等的。她不及格可以補考,可以一次一次讀檔重來。謝漣的一生,卻是貨真價實的一生。所以有些事她可以努力,另一些事她卻不能爭取,只能成全。

這很矯情。但她想不出更好的做法。

很久之後,謝漣才開口道:&ldo;屋裡沒有點燈,我不知道你在這裡。&rdo;

眼睛裡那些將起未起的東西,已經平復下來。連聲音裡也不帶半分異樣,依舊是少時他們說笑時用的,隨意又親人的語氣。

這也才是謝漣。

阿狸就輕聲答道:&ldo;我來得早,先前還沒這麼暗。&rdo;

謝漣點了點頭,又解釋說:&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