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埋住了。”七鬥擔憂地說。
“這沒什麼,到了燒炭點,我們用樹枝捲成個掃帚,一掃就會出來了。”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晚飯一過就去,今天晚上有月亮。”火塘果決地說。
晚飯一過七鬥就準時來到火塘家,蘇大娘正盤腿坐在炕上守著一隻碗泡她的假牙。她見了七鬥後含混不清地說:
“我烙了土豆餅,還沒涼呢,你自己到外屋地裡的盆裡去拿。”
“我飽了。”七鬥說,“我一吃土豆餅就愛脹肚。”
“嗯,你還是個愛挑食的孩子呢。”蘇大娘想笑,但怕自己笑時的滿嘴空洞會嚇著七鬥,就忍住了。
火塘對他娘說:“我和七鬥有事出去了。”
“去吧。”蘇大娘說。
七鬥和火塘揹著兩個花筐和一個糞剷出發了。他們飛快地逃離居民區,一眨眼的工夫就上了公路。他們選擇最近的進山路線到達燒炭點,也要花四十分鐘的時間。七鬥並沒去過那地方,只是聽人講起過,據說它位於一個山脊的背後,周圍都是椴木林。前些年隊長帶領家屬們在這裡燒炭時,搭了一個帆布帳篷,他們啃著硬幹糧,喝著融化的雪水熬過了兩個冬天,炭沒燒出多少,卻出了坍塌事故。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啞巴就死在窯坑裡,救人時因為啞巴無法發出呼救聲,人們不知道他被堵的確切方位,只能大面積地尋找,等發現他時,他已經沒氣了。從那以後隊長一狠心把山上的所有人馬都拉回小鎮,將窯點廢棄了,不想再聽上頭的什麼命令了。在靠近森林的地方,是不需要木炭來取火的,因為滿山遍野都是可燒的東西。隊長廢了窯點後,捱了一次批評,但並沒有撤銷她的職務,也正是此舉,奠定了她在全隊社員心中的統治地位。
月亮出來了,月光從東方斜斜地甩進森林,像旋轉起來的裙襬一樣飄搖不定。雪地上跳躍著無數銀光,樹木好像被月光給拂動得有了生氣,它們就像一群銀蛇一樣在月光下飛舞。
七鬥忍不住地叫道:“樹好像在動了!”
“樹精怪出來了!”火塘也叫道。
奇怪的是七鬥這時候根本不害怕樹精怪了,如果她真的遇見了,她就拍拍樹精怪的腰,說“你好”。當然,那得限於樹精怪有腰。
七鬥問:“樹精怪有腰嗎?”
“我想有吧,不過它的腰可能跟豆腐一樣軟。”火塘嘻嘻地笑著回答,“那它就碰不得了。”
七鬥也跟著笑起來,她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七鬥,你笑起來很好聽,你要常笑著點。”
“行啊,你以後常逗著我,我就笑了。”
“你真是的,人家不逗你,你就不笑嗎?”
“那當然。”七鬥又笑了。
他們趕到窯地時月亮已經升得很高了,月光越發顯得濃郁了。空氣十分寒冷,但七鬥覺得心裡熱乎乎的。她望著月光下一大片濃密的烏黑的椴木林,覺得這地方美極了。火塘把糞筐放好,很快折來一把比較柔軟的樺樹枝條,用事先帶好的一根繩子將它捆成掃帚形狀,然後清掃廢窯旁邊的積雪。火塘的判斷沒有錯誤,幾笤帚下去,馬糞就骨碌骨碌地像賊一樣露出馬腳。
七鬥驚喜地叫道:
“瞧呀,一個個像凍梨一樣!”
“那還用說。”火塘得意起來。
火塘掃,七鬥就用糞鏟來拾,月光下她能清晰地看見那一個個圓鼓鼓的馬糞,糞上沾著霜雪,但沒一絲臭味,據說夏季時將馬糞曬乾了可以點燃來燻蚊子。半小時左右,他們就把一隻花筐裝滿了。花筐是秋季時用來採蘑菇的,筐身上繫著兩條粗粗的繩索。火塘估計七鬥背不動一花筐,就讓她背半筐,但七鬥非要背滿一筐不可。
“你怎麼這樣財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