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來來回回,刷掉一層雨,又有新的雨落上來,他的手指攥緊方向盤又鬆開,再攥緊,冷冷地吼:“下車!滾!”
他從沒對我發過火。
我咬了咬唇,卻不知說什麼,開啟車門。
雨從頭頂澆下來,衣服溼透了貼在身上我也不覺得冷。我早溼透了,涼透了,只覺得每一步都是那麼艱難,踩在水裡都拔不出來,還沒走到十步,就開始嗚嗚地哭,整個肩膀都在抖。
身後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他的車像離弦的箭,呼地一下就衝出去,消失在迷濛的雨夜。
你是我的劫難(1)
該來的總是會來,
疼痛伴著雨水,
自以為一切不會如此,
可兜兜轉轉,卻依舊是描畫著命運的輪廓。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含著溫度計,低燒。
裹著兩層毯子,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只覺得一身的汗,癢癢的,頭髮還帶著水,濡溼的枕頭說不清是熱還是涼,髮梢沾在脖子上很難受,我把手背貼在面頰上也降不了溫,手心卻是冰冷的。
朦朦朧朧聽見電話響,我伸手去摸,整個人從床上翻下來,撞到腿也不知道揉,又是號碼尾數五二三的騷擾電話,五二三是我的生日。
我病得沒力氣,只是軟軟地握著聽筒。
“開門!”
牧神之的聲音從電話裡傳過來,我震了一下。
竟然是他!
那天在樓下停車的是他,每天深夜打來電話又不出聲的,竟然是他!
“開門!!”他的語氣有些不耐,半晌補了句,“我在門外。”
他一定是怕按門鈴驚擾到鄰居,我自然也不能擾民,只得踏著拖鞋去開門。
樓道里的聲控燈已經滅了,他穿著深色的風衣,一隻手揣在衣兜裡,另一隻手支著門框,整個人隱在暗處,唯有一雙黑鑽般的眼,依舊閃動著光華,深不可測。那樣的眼睛,好像一個光亮卻無底的旋渦拽著我往下拖,只得避開眼。
“有事嗎?”
一出聲,樓道里的聲控燈一下子就亮了,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用胳膊去擋光線,薄唇緊抿,唇角也彷彿帶了隱隱的怒氣。
我忽然很怕,慌忙去關門,他手一伸就把門推開,力氣很大,門撞過來差點打到我的臉。他眉頭一皺,一隻手伸過來,我本能地向後一退,他就勢走進屋,把門帶上。
他一點點靠近,身上帶著濃濃的酒氣。
“你喝酒了?”
“唔,喝了一點。”他手指扯了扯領帶,走到廚房倒了杯冰水,坐在沙發上,看我去按燈栓,不悅地說,“別開燈!”
他不說話的時候本來就很有威懾感,喝了酒那股壓迫感直在屋子裡盤旋,我說話的聲音都在抖,“這麼晚了,我都睡了。”
“你去睡。”他閉著眼,掌心貼著額頭,呼吸有些急促,根本沒有要走的樣子。
“我幫你打電話叫司機來接你。”看樣子他醉得不輕,開不了車,我拿過手機,“他手機號碼是多少?”
他盯著秦念送我的手機一直看,鼻子哼了一聲就閉上了眼,腦袋揚在沙發靠背上,“不記得了。”
“你的手機呢?”應該存有電話號碼。
“不知道。”
“那裡。”我指了指他的衣兜,這種狀況下還是不要有任何身體接觸為妙,“拿給我。”
“嗯。”他嘴上應得乾脆,根本沒行動。
牧神之閉著眼,睫毛微微顫動,唇角帶著倦意,襯衫的領口敞開,他在我眼裡一直是無所不能的,像遠遠站在雲端,變幻莫測的神,從沒這樣的零落感。怪可憐的,我心下一軟,湊過去在他衣兜裡摸,剛一伸手就覺得腕上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