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小,顧小小驚慌地道:“怎麼了?怎麼了?這批石料沒問題啊……我都看過!你們……你們不要過來!”
鐵慈心裡嘆息一聲。
果然立即有人獰笑道:“你這便招供了!”
有百姓大叫道:“還在裝聾作痴!今兒要不是有兄弟口角,揮動鏟子剷掉了一塊石皮,咱們還不知道這裡頭的石頭大多是假的!”
有人跳上新堤,當著眾人的面,用力一敲,那石頭便碎成一片一片,質地十分薄脆。
河泊所大使變色,連忙道:“快去查那邊堆放的石料怎樣。”
岸上兩堆石料,一堆是顧小小聯絡來的富商捐贈的,一堆是後來蕭家運來的,涇渭分明。人們上前搬先來的那一堆石頭,最外面一層都是建築青石,比較堅硬,但是搬出那一層後,裡頭的石頭明顯顏色不對,乍一看倒也是齊整條塊,但是上手一敲就碎,有人往上面潑水,再用指甲掐,竟然還能留下印子。
當即便有石匠道:“大人,這不能用,這是千枚巖,極易變形風化。”
又有人敲了敲旁邊的岩石,道:“這是泥灰岩,也不能用來做堤壩。除了外頭那一層青石外,這裡頭石頭,全是這兩種。”
百姓喧譁起來,顧小小掙扎說了幾句,都被淹沒在各種憤怒的人聲裡,他似乎也被氣著了,猛然嚷道:“胡說八道什麼!這是捐助的!捐來的時候大家都知道。既然是捐助,自然是要造福鄉里,又何必自搬石頭自砸腳。”
“那可不一定。”河泊所副使冷冷道,“也許有的人想要沽名釣譽,卻又不想花錢呢?也許有的人和人有私下交易呢?”
“你這話什麼意思!”
河泊所副使一甩頭,一個人被押上來,那人面皮白淨,兩撇鼠須,看上去像個管家賬房之類的人物,上來就衝著顧小小諂笑:“顧公子,咱們家老爺照您的吩咐,送了石料來。您答應的明年的宮中採買……”
河泊所大使道:“你們送的是什麼石料!都是些以次充好的東西!”
那人露出慌張神色,急忙道:“這怨不得我們老爺,顧公子要得急,要得也多,我家老爺一個外地行商,一時哪裡湊得來那許多石料,就……就湊合了一些,這事兒我家老爺有暗示過,這位公子也沒說啥啊。他說他是戶部尚書的公子,若幫他弄來石料,做成了這利在千秋的好事,為他父親再添官聲,回頭宮中採買的大頭,可著我家老爺挑,若是不答應,我家老爺今年好不容易分得的宮辦份額,可就保不住了,您看,這不……”
顧小小:“你們在血口噴人!”
河泊所大使:“好啊,堂堂戶部尚書家的公子,為沽名釣譽,竟然威逼行商,坑害父老!”
又有人上前來,道:“大使,我們查了近日的帳,發現飲食,工具,用料多處不符,有被剋扣之嫌!”
大使接過來,翻了翻賬冊,眉毛一豎,把賬冊往顧小小面前一扔,怒道:“如何以黑麵淘換白麵?如何缺少工具採買卻又報賬?如何每日定下的夜宵並沒安排!這些錢,蕭家都有撥來,我們出於信任,才將這些雜項都交於你管理,你竟然從中上下其手!”
眾人一聽,頓時又鬧起來,這回因為切身利益,鬧得越發不堪,也有人悄聲道:“白麵饃饃,夜宵這些,往日挑河可從沒有過……”
旁邊有人立即道:“你管往日有沒有,如今河伯大使說有,那就是有,既然被人給貪了,少不得叫他賠,到時候豈不就是咱們得益!”
眾人一聽,是這個理,當即都紛紛上岸來,往顧小小那裡衝。
鐵慈站在沙堤上方,腳下就是浩蕩的江水,那水一波一波往上衝,腳底下沙石不斷簌簌落下,她穩穩站在那裡,心中電光石火。
自己和顧小小的身份都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