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宇文毓搭腔,我就自顧自地說道:“我七歲的時候,娘就死了。我爹娶了同村的一個寡婦。都說後孃刻薄,這話一點也不假。我爹不在的時候,後孃就變著法子折磨我和弟弟,夏天的時候,天氣太熱,我弟弟中暑了,後孃不但不帶他去看病,還故意揹著他下農田去幹活。到晚上的時候,我弟弟就開始抽搐,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了。我跟我爹說,都是後孃害的。後孃卻流著淚在旁邊哭訴,我爹自然不信我,當時就把我暴打了一頓,恨不能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乾淨了。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決定一定要離開那個家。但是他們不讓我走。弟弟不在了,後孃非但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地找我發洩。我當時就好想殺了後孃,替弟弟報仇,不過,我只是個小女孩,身上又沒錢,想買個毒藥都買不到。直到有一天,後孃跟隔壁的老男人說話被我爹瞧見後,我爹大發雷霆,差點就要動手打後孃,我當時雖然懵懂,可也隱約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宇文毓靜靜地聽我講,在聽到我弟弟死時,他的眼眸裡少有的浮起了一絲憐憫,但那絲憐憫很快就被仇視淹沒,“你在給你後孃和那男人制造機會?那麼小就知道用男女之事來刺激你爹?”
“或許窮人家的孩子早懂事吧。”回憶起那些過往的傷痛,只覺得胸口重新裂開,“我的確是製造了不少機會,我還會趁老男人不注意,把他的一些小東西偷到我家裡來。我爹就算再粗心,也不得不起疑心。那一天正好是我十歲的生日,我最後一次對他們說,我要離開這個家。爹照例不讓,並在後孃的攛掇下,又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頓,後孃很得意,把桌上的飯菜全部都倒進了豬圈,餓了我一個晚上。夜裡,我又疼又餓,怎麼都睡不著,我想了一夜,說什麼也要實行我的計劃。”
宇文毓本來又想出言譏諷些什麼,可不知為何,他的嘴唇只是囁嚅了幾下,什麼也沒有說。
“後來,在弟弟的祭日,我說服我爹一起去上墳。中途的時候,我說忘了拿香燭,我爹把我大罵了一頓,讓我回去取。每天的那個時候,後孃都會在家裡洗澡,我偷偷把門開啟,轉身去隔壁大叔家,說我後孃有事叫他去我家。見他進去了,我撒開腳丫子就往回跑,一邊跑一邊想我弟弟,見到我爹時,眼淚都流成河了。我對爹說,聽到後孃在跟隔壁的大叔說話,說要把我殺了,把爹殺了,還說這樣我家的幾畝田就是大叔的了。
“我爹臉都綠了,抄起扁擔連鞋都沒穿就回家去。我跟在後邊,還沒進家門就瞧見隔壁的大叔光著屁股從裡邊跑出來,我後孃則在屋子裡頭哀嚎,我爹別的沒有,就只有大力氣,那天他把我們家所有的扁擔都打斷了。”我的唇角掛著笑,那笑容好像僵硬了一般,“那時候我才十歲。我一個人坐在外邊又哭又笑,我終於替弟弟出了一口氣,可是我弟弟,他再也回不來了。”
我的肩頭忽然一沉,我抬起眼,卻見宇文毓溫柔地把手搭在我的肩上,當他意識到居然對我做出這個安慰人的動作時,立馬就窘迫了。
他訕訕地收回手,“那後來呢?”
我扶了扶自己僵硬的臉龐,冷聲道:“後來?沒有後來。我自那日就跟我爹說要離家出去賺錢。我爹同意了。後來我就跟著鄰村的表姐一起走了,再沒有回過那個家。十六歲的時候,我遇到了同村一個大嬸,她告訴我,我後孃被我爹打得成天下不了床,舊傷添新傷,後來生了褥瘡,過了沒幾年就死了。我爹,沒多久就又娶了一個後孃。”
我說這些的時候,已經全無感覺,就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一般。
第三十五章 搏霸鬥
宇文毓默不作聲,只是坐在對面看著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已可笑臉相對,“其實,我給過後娘很多次的機會,哪怕她害死我弟弟,她折磨我,只要她肯回頭,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