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輕不重加大了力道,叫她覺得微微有些疼,卻拉回了遊離的心神。
抬眼看去,夜天凌依然在和副將說著什麼,神情清淡目不斜視,唇角微微抿成一道薄銳的線條,暮色下看起來卻異常鮮明。他似乎有意用這種方式打斷她獨自思想的空間,提醒她或者亦有些強迫的意味,要她將心思收攏至他處。
一絲淺笑不期然覆過容顏,卿塵便將目光流連在他的側臉,他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注視,眼底輕微的一動,事情也差不多交待清楚,副將行禮退了下去。
夜天凌轉身,握著卿塵的手放開,卻攬上她的腰間,目光審視她的眉眼慢慢落到了她手中的串珠上,停住。
營帳四周已燃起了篝火,水晶的通透在火的妖冶裡閃過光澤,映在夜天凌深寂的眼中,他似乎看了那串珠很久,才伸手從她指間挑起,淡淡道:“你還是想要這些玲瓏串珠?”
冷風吹起髮絲,卿塵的笑在火光下微微有些魅惑:“很漂亮,不是嗎,你剛剛也這樣說。”
夜天凌抬頭望向已經黑下來的夜幕,深眸入夜無垠,再沒有說話,只是挽她往他們休息的營帳走去。
進了營帳夜天凌再也沒有提起這件事,直到卿塵忍不住問他:“四哥,你不喜歡?”
夜天凌靜靜地看著她一會兒:“你想回去?”
卿塵眉梢往鬢角輕輕掠去,一雙鳳目便挑了起來:“如果……你欺負了我,我便回去。”
夜天凌眉目間不動的清冷,卻望穿她的眼睛透入她心間,慢慢說道:“那麼這些東西你永遠也不會用到。”
“誰知道呢?”卿塵神情帶笑:“聽說男人都不可靠,誓言更不可靠。”
夜天凌終於緊起了劍眉,沉聲道:“我不會給你機會。”
隱含著溫柔的話被他用如此霸道的語氣說出來,卿塵眉眼一帶流出嫵媚的笑,她輕輕靠上他的臂彎,嘴角的弧度越揚越高,終於笑的肩頭輕顫。
不意長風送雪飄
一夜北風輕,小雪點點飄了半宿,細鹽般灑落冬草荒原,不經意便給嚴寒下的蕭索添了幾分別樣的晶瑩。
翌日,天空意猶未盡地低雲暗壓,冷風揚揚灑灑捲起夜間積下的薄雪,偶爾一緊,打在衣袍上似是能聽到細微的破碎聲。
十一立在右軍營帳不遠處,好整以暇地看著前方。因臂上有傷,他並未穿戰甲,只著了件玄色緊身窄袖武士服,腰間紫鞘長劍嵌了冰雪的寒涼安靜地置於一側,遠遠看去,人便像一把明銳的劍,英挺而犀利。
三軍左都運使許封押送的糧草輜重卯時便已抵達,正源源不絕地送入大營,車馬長行肅然有序。
行軍打仗糧草向來是重中之重,身為主帥自然不能忽視,必要親自到場加以巡查。然而如同既往,十一臉上很少見所謂主帥應有的凝重,調兵遣將、軍馬籌略都在那輕鬆的笑意間,不經意卻無處不在,明朗中長驅直入。
此時他也只閒立在一旁,目光穿過營中獵獵招展的軍旗落在極遠的雲層之端,與其說他在思量什麼,不如說他在欣賞平野落雪的冬景。北方入冬日益寒冷,呼吸之間,眼前凝出一片白白的霧色。
冰冷的空氣使人頭腦越發清醒,他揚唇一笑,這場戰事順利地在眼前擴充套件,得心應手。他毫不懷疑最終的結果,並享受著走向這結果的過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他的眼睛似是看透到離此不過幾十里的敵方軍營,少年豪情讓他俊朗中時時帶著意氣風發的神情。
不過須臾,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起初並未在意,但來人一直走至他的近旁,他心底微動,突然回身看去,倒將那人嚇了一跳。
卿塵臂上搭著件貂氅站在他身後,微微吸氣後,毫不客氣地抱怨:“嚇死人了!”
十一頓時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