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衍滿意的捋須笑道:“不愧是鳳家的血脈,老夫沒有認錯女兒。” 鳳衍雖不置可否,但話中已有稍許動心,畢竟太子之事天帝的態度正在曖昧間,而鸞飛這裡也橫生變數。
卿塵眸中光華璀璨,看的卻是遠遠天際,鳳氏若能中立於各勢力間,至少斷卻了夜天溟一條臂膀,一切依然處於一種平衡中。或許多年以後自己這個女兒,便成了鳳衍最為後悔之事也說不定。棋局變幻,善惡對錯自在人心,說也說不得。
紛紛攘攘的雪花終於悄然灑落下來,點點飛舞,籠罩了澄明黃瓦硃紅高牆,人間風景又一番,卿塵拂了拂發前輕雪,對鳳衍道:“一切還要父親自行決斷才是,我要回致遠殿了,天帝還等著。”
鳳衍點頭道:“如今你在天帝身邊,也方便許多,凡事多留心。”
卿塵一笑:“這不正是父親想要的嗎?”說罷蹲了個半福優雅轉身,月白裘袍在雪中劃了道輕靈的半弧,如蘭芷般輕逸,又如桃木之穩秀,看的鳳衍也一惑,轉眼間眼前人兒已經消失在雪中。
情字心底苦自知
初冬的第一場雪迎風飄灑,碎銀爛玉一般落個滿天滿地,很快便在層層枝葉上綴了銀裝素裹,明瓦飛簷此時看來格外有些清高,素寒一片。
天帝這時分必是有一會兒小憩,卿塵倒也不急著回致遠殿,沿著這輕雪飛舞緩緩獨行。回頭看去,身後留一行下淺淺足印,證明自己曾走過。
卿塵不禁一笑,青緞綴了木蘭花繡的錦靴自裙下伸出,一步一步在雪裡轉了個圈,腳下踩出盛放的花朵樣,蹦跳著退了幾步,自己站著側頭欣賞。看了稍會兒,忽覺有些不自在,一抬頭,不遠處見石山頂上一方涼亭裡,一抹人影著了血紅披風,雪中靜靜望著這邊。看向她的那細長眼中幾分魅惑的笑,薄唇斜抿帶著柔軟更浸了絲邪意,偏和這冰雪又不謀而合。
雪影裡那妖魅般的紅如此刺目,卿塵有種立刻躲了開去的想法,然而躲已不及,那人沿著石山上的小路邁步而下,直向她這邊走來。
卿塵懷中抱的奏章緊了緊,淡淡施禮:“見過九爺。”
夜天溟立在雪中,看著白裘素服裡裹著這盈盈身姿,一時間惑然以為鳳纖舞重新站在自己面前,然而抬頭起來那張清水般的矜秀面容,慧眸流盼,分明是卻另一個人。
卿塵同夜天溟如此孤身相對還是第一次,心裡隱隱不安,見他不言不語,忍不住詫異抬頭,迎面一雙沉鬱的眸中盡是失痛神色,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
他既來了眼前卻不出聲,卿塵亦不知和他有什麼好說的,只得站了那裡看他。夜天溟一雙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著,雪光下明暗間,似乎便有無數媚光齊齊射來,帶著一片令人迷醉的蠱惑。若是此前,卿塵無論看到他如何的陰鬱,總還會替他和纖舞傷情,現在卻絲毫沒有了這樣的想法。
血紅披風一角隨風招展了一下,暗暗天色下映著白雪越發詭異,夜天溟粼粼眼波中依稀有光陰變幻著深淺,出現了卿塵印象至深那種糾纏瀰漫的陰鷙,濃的甚至依稀生出幾分煞氣,每每叫人心中忐忑。卿塵不願和他耗下去,往旁邊退了一步,說道:“九爺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告退了。”
夜天溟眼底一恍惚,隨即跟上她:“去哪兒?”
卿塵淡淡說道:“自然是致遠殿。”
夜天溟見她刻意與自己拉開距離,道:“何必躲著我?”
卿塵執禮答道:“九爺又不是洪水猛獸,我何用躲著?”
夜天溟舉步沿雪地走去,側頭看了她一眼:“如此便陪我走走。”
卿塵只覺那目光說不出的叫人心悸,不躲才是假的,藉口道:“我還要回致遠殿覆命,九爺若是沒帶跟著的人,我差人去通傳一聲。”
夜天溟卻說道:“你是纖舞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