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脖子,像拎小雞一樣把姬野拎了起來。姬野瞬間就被窒息的感覺淹沒了,他拼命掙扎,但是掙扎不開,脖子上青筋暴起,他發出一陣卡在嗓子眼兒裡的聲音:“阿蘇勒……”
“阿蘇勒!”姬野大叫,從高腳椅上翻了下來,“咚”的一聲悶響他撞在地上,“唔!”
“姬野你沒事吧?”呂歸塵急急忙忙地從高腳椅上跳下來,伸出手準備把姬野拉起來。姬野看著那隻手,白皙,乾淨,一點也看不出有過傷口或血液的痕跡。於是客人,燈光,老闆,一下子全都回來了。姬野看了看四周,沙發完好無損,桌子上乾淨無塵,只有空氣中縹緲而沉鬱的骨香在提醒他剛剛發生了什麼。
“姬野?”呂歸塵晃晃手,“你沒事吧?撞到哪兒了?”
“我,”姬野抬頭,“剛才睡著了?”
呂歸塵摸了一下腦袋,有點尷尬:“呃,你剛剛喝了一口這個,”他指了指吧檯上那瓶清酒,“然後就昏昏沉沉的,我看你有點困也沒叫你。”
姬野說:“我……”他突然停住,又說:“我們回去吧。”然後站起來。
“好啊,也不早了。”呂歸塵點點頭,然後低頭掏錢,把鈔票平整地疊好遞給老闆。
“歡迎下次光臨。”老闆接過來微笑著說。
回家之後呂歸塵直接領了姬野回房,倒了杯水給他:“你還好吧?哪裡不舒服?”
姬野接過來喝了一口,整理了一下想法,把剛剛的事說了一遍。
“你還記得那味道吧?”姬野說,“禁婆的骨頭。”
“記得。”呂歸塵沉吟片刻,“那味道很特別。但是僅僅從這個入手,也查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他看了看錶,“都一點了,先睡吧,明天起來再說。”
“好。”
☆、5
呂歸塵躺在床上,耳邊是姬野均勻的呼吸聲。夜已經很深了,他可以想象屋外一片漆黑裡泠泠然的月光,照耀著屋頂照耀著大地照耀著青陽土地上沉睡的牛羊,然而在這漆黑的夜裡只有他一個人,直挺挺如殭屍般躺在床上,與天地分享這無邊的孤獨。這被周公遺棄的孤獨哪怕親密如姬野也不能分享。
他側頭去看姬野。
屋子裡很黑,只能看到一個輪廓,少年的臉逐漸脫去了幼稚的圓潤,轉為青澀而硬朗的線條,一刀一刀,由時間刻上。呂歸塵注視著他,就這樣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以為天都快亮了。其實一看手機,才不過四點零三分。
夜太漫長,又太過於無聊,彷彿時間在慢慢凝固,成為無法流動的膠狀物體。時間將他獨自遺留在這個特定的時空,像牢籠又不像牢籠。呂歸塵覺得很疲憊,等待入睡就像是一個伏法的殺人犯在等待最終的審判。此刻他已不求入睡,只求黎明能早一點到來,結束這無言的膠著狀態。
心臟在收縮中和手錶逐漸合為同一頻率,啪嗒啪嗒扯出一絲煩躁和憂慮。他最終還是失去了意識,在五點四十七分成功滑落入夢中。
第二天醒時,已經是下午的四點。呂歸塵只覺得恍如隔世,自己就像一具屍體,過了千千萬萬年那樣久,終於復活甦醒。他錯過了日出和黎明,但是還有日落和黃昏,就算錯過日落黃昏,也還有第二天的日出黎明。世界總是這樣,在物質中不斷迴圈。
四肢百骸暖洋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拒絕起床。呂歸塵拉上被子矇住頭,又有些昏昏沉沉了。
一隻手扯了扯被子。
呂歸塵微微睜大了眼睛。那隻手把被子拉開,露出一張姬野的笑臉:“喂,你真的打算賴到晚飯再起床?”他得意洋洋,“我知道你醒了。”
呂歸塵坐起來:“我昨天晚上失眠了。”帶著辯解的意味。
“哦,”姬野放開被子,撓了撓頭,“那你還